
“如今的藝術市場在金錢的腐蝕下,前衛美術變質為商業美術,商業美術正大行其道,只有‘學者美術’,正隨著精英文化的消亡而顯得前景黯淡,‘文人畫’前景堪憂。”——王吉力音
即將在上海城市規劃展示館舉辦的中國油畫西班牙交流回國展上,上海畫家王劼音有五幅尺幅類似立軸的作品入選。按策展人楊建中的看法,他的油畫是當代藝術中難以忽略的一個景觀。對此論眾說紛紜,有的人稱其作品為“抽象畫”,有的人則強調其版畫風味,而他,卻自稱這是“文人畫”。
獨特的博弈式畫法
什么是“文人畫”?在中國傳統的美術史上有此一說,特指那些把繪畫當作愛好與修行的文人畫作。王劼音對此作了類比:中國歷史上的文人畫,畫家都是以“業余畫家”的身份作畫,而他本人畫畫也是如此:“從版畫家轉畫油畫,從來不受清規戒律束縛,創作狀態十分自由。”他表示:“我為人平淡、超脫、溫和,文人畫很適合我。”
當然,這也很切合王劼音作品的特色。他的特色,一是“博弈式的畫法”。在《我的寫實觀》一文里,他曾自稱:“我畫畫屬于‘無心插柳式’,面對一塊畫布,先任意涂上一些顏色,再‘摸著石頭過河’,一步步走下去,類似棋手下棋,充滿變數,無法預知結局。正是這樣的不確定性,使畫畫過程變得妙趣橫生,十分有吸引力。”二是他的作品只是經營“意象”,“我以為意象不僅是一個繪畫流派,而是一種氣質,一種人生理念,一種生活方式,一種思維習慣。”而恰恰是中國老一輩知識分子身上那種平常淡然、超凡脫俗的氣質,也成為了此種意象的根源。
盡管如此,正如市場對中國書畫中的“文人畫”青睞有加,拍賣行情對王劼音也可謂情有獨鐘,從1998年他的作品首次在拍賣場露面以來,總拍品有53件,總成交金額193.2萬元,成交率為79%。
游學維也納
年逾六十的王劼音原是版畫名家,1986年到奧地利的維也納游學后開始涉足油畫。當時他在維也納美術界標志性的藝術家奧爾夫岡·霍特教授的工作室學習。說到這段日子,他認為,當時西方獨特的美術教育方式給他很大的震撼,而期間游歷的諸多歐洲著名的美術館更讓他大開眼界,但是對他沖擊最大、最有啟發的還是其中現代派的作品。王劼音稱,當時并不了解現代派的美術史,在美術館看到喜歡的作品就用隨身帶著的寫生簿勾勒輪廓,記下色調與藝術家的名字,往往回家查閱資料后才發現是一些名震一時的大腕,如巴爾蒂斯、基弗、杜布菲等。他認為,當時最重要的收獲是觀念的解放。從此,他下筆時就只想自己要表現的,不管別人的想法。
王劼音回憶,霍特的作品色彩亮麗好比彩虹,他一開始畫油畫也是如此,但從2000年起色彩變了:他發現做畫布的亞麻布那種灰黃的本色也很美,就直接將之作為畫面的底色。而這又反過來制約了畫面的色調,不能再大紅大綠了,就形成了一種獨特的色調。這次去瓦倫西亞參展的作品采用的就是這種色調。他還特地說明,“這些花畫得與西方油畫不一樣:造型是平面的而非三維透視的;畫面有暈染但不是明暗對比的;圖像是重新結構的而非寫實的。”
2003年起,王劼音又和一批志同道合的藝術家聚在一起,做起了水墨畫。他發現,用宣紙和水墨作畫,也非常有趣。在他的畫室里正好有一組水墨作品,畫面在依次排列的墨點上展開,讓記者感受到撲面而來的版畫味,一如他的油畫作品。
“文人畫”前景將會如何?
從水墨自然說到所謂“中國畫”的前途。王劼音對此沉默良久,才吐出三句“金言”:“一是‘中國畫’作為品種,好比戲曲中的昆曲,可能會消亡,因為什么東西都有其自身的生命周期;二是中國畫肯定要變,因為社會在變,已進入媒體時代,就是有人在鐵皮上畫中國畫,用電腦打印中國畫,也不足為怪;三是當前雖然是全球化時代,但隨之而來的則是對民族化、本土化的強調,會激發許多年輕人參與,如眼下許多中國著名的前衛藝術家都十分喜愛中國傳統文化。”
王劼音還指出,繪畫分三塊:前衛繪畫、商業繪畫和學者繪畫。后者好比電影中的“作家電影”,而“文人畫”大致可以歸為這一類。所謂“學者繪畫”,往往是“陽春白雪”,與時下流行的欣賞眼光有距離并對其提出質疑。不過,他也無奈地表示,如今的藝術市場在金錢的腐蝕下,前衛美術變質為商業美術,商業美術正大行其道,只有“學者美術”,正隨著精英文化的消亡而顯得前景黯淡,“文人畫”前景堪憂。
王劼音拍賣成交額排行榜前5位
| 序號 | 名稱 | 估價(RMB) | 成交價(RMB) | 拍賣公司 | 拍賣日期 |
| 1 | 《浮云》 | 55,000-65,000 | 184,800 | 朵云軒 | 2007-07-07 |
| 2 | 《綠色的家鄉》 | 130,000-160,000 | 145,600 | 中國嘉德 | 2007-05-13 |
| 3 | 《家鄉的回憶》 | 100,000-120,000 | 145,600 | 上海泓盛 | 2007-12-23 |
| 4 | 《花》 | 100,000-150,000 | 112,000 | 中國嘉德 | 2007-11-06 |
| 5 | 《史記(一)》 | 80,000-100,000 | 104,500 | 中國嘉德 | 2006-11-22 |
蕭昱:特立獨行的游俠

⊙潘瑤
有人說蕭昱是畢業于中央美術學院的一個另類,他的作品以一系列顛覆物種遺傳學的人工嫁接的動物標本為主。雖然這樣的評價難免有些極端,但恰恰說明了蕭昱作為美術學院畢業生這樣一種主流藝術家的身份,并不像傳統意義上在他所生的年代的藝術家群體中被歸類為“某某主義”、“某某藝術”或是“某某一代”,而是以他自己鮮明的藝術風格獨立存在著。因為他一直在深刻地思索,思索關于人類生命、社會規則這類無論古今中外都普遍存在,同時又和具體的當下發生緊密聯系而永遠解答不完的命題,他花全部的生命來體驗,像文人般自嘲,用藝術來詮釋。
蕭昱表示,他在今年主要的藝術思考主要是創作一些雅俗共賞的作品,讓普通觀眾能夠看的明白,從而來改變前衛藝術當初不勝寒的局面。
“聯想占據我生命的大半時光”
故事一:“七四年冬天,晨練。跑在我前面的同學一陣混亂,當我離近時見大家搶一個又硬又粉的東西,那是一個赤裸凍僵的小孩,大約半歲,脖子上系著一根紅色的繩子。和所有孩子一樣當時我并不害怕。我在想象他母親的模樣,他們家被子的圖案樣式,或者他還有幾個哥哥,奇怪的是我當時認定他沒有爸爸。現在想起來一點根據都沒有,那只是我的聯想。那年我九歲”。
故事二:“九七年夏天,重慶。過馬路時看到地上有一灘血旁邊有一輛面包車,擋風玻璃全碎了。圍觀的人都在說自己看到的情景,各持一辭。我的眼前反復的出現一個瞬間——他彈起砸進車窗。可是血為什么流在外邊呢?一路上我設想了種種可能,度過了一個下午。”
蕭昱給我們講述了這樣兩個經歷,并認為,無論是作家還是畫家,好的藝術家總是有最敏感的觸角和最豐富的想象,蕭昱說他總是在聯想。死亡這個關乎生命的神秘問題,在他的描述中,很容易讓人想起王小波小說《黃金時代》中的主人公王二。正是通過這種夸張的想象,他的作品才都帶著觸目驚心的視覺效果,時代的印記才得以充分地顯現。這在他的一系列以動物和人體標本為材料的作品中反映得尤為明顯——虛擬的動物和假設的存在狀態,表達了對未來人類生存狀態的擔憂。
人是規則生產的生命
“不同的規則生產不同的生活,也生產不同的人。規則才是真正意義上人的生產者,不同歷史時期的人都是他們所處時代的產品。同樣的道理,在不同的規則下生活的人也是完全不同的。”人類生命和社會規則之間的關系,是蕭昱的藝術創作中探討的核心話題。無論是典型的“人工嫁接”,還是他的最新油畫《新敘事》系列都展示了他對此不同側面、不同感情色彩的體驗。
對于“人工嫁接”,蕭昱自己這樣闡釋:“我們總是按照自己的理念整合世界,但卻很難接受為此付出的代價。人受與生俱來的欲望、侵害性、同情心被法律的、道德的以及其它規定性的東西規劃著,使人類生活越來越條塊化。既然是規定的,即便你有不適也懶得去想。時間久了也就麻木了,不適并未消失而被儲存起來。我將雞、鴨、兔子、老鼠等按照我的‘規定’組合,引起觀眾的條件反射,從而考慮人們制定的規則的謬處和無奈。”所以有人看蕭昱在作品中將老鼠縫在一起會想到婚姻規則、軍隊等,看了他將組合的動物構成群落會想到社會階層。
期待觀者的“誤讀”
蕭昱是特立獨行的,但在對待觀者的態度上,卻并不是一意孤行的,而是期待著各種新鮮奇特的誤讀,或許這樣才是對藝術更有益的豐富。
“關心藝術的觀眾無論有多少,都是自覺自愿的合作者。‘誤讀’是觀眾最大的樂趣,藝術家不必也不可能給出唯一的答案。觀眾與藝術家是互為誘因的一對,生活在同一時代的觀眾與藝術家有著平行的關系,兩方面都很主觀且相對獨立,因此相互的‘誤讀’才變得有趣。”
在他的油畫新作《新敘事》的展覽上,由于觀眾們習慣了他千奇百怪的藝術形式,對油畫作品反而有些新鮮感,他又一次成功地讓人出乎意料,又一次帶來新的興奮點,準確地捕捉到生命跳動的脈搏。就像他自我調侃時說的,“又一個新人誕生了”。
蕭昱 丹麥藝術中心的展覽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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