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生中,對于不想往死里扣往細里描的畫家來說,往往需要把感覺矯枉過正,才能從還原自然中脫穎而出。這并不違反藝術的原則,而正是去粗取精去偽存真的道理實踐。但在實際操作中,卻難以沖破自己的慣性或惰性。我也常常不斷地怨恨自己不能改正毛病,怨恨自己不濟,總想求得進步,但畫的過程依然是:開始下筆前(甚至是前夜)反復思考如何有畫面的純粹感,如何克服筆法單一。但是一落筆,仍舊成為自然主義的跟屁蟲,整一個“寫實主義”的愛好者!
我們對寫生的某些概念,是否可以重新定義,就像編寫魔鬼辭典的詞條,以利于觀念的改變:
繪畫——平面中涂上畫家認為需要的各種顏色的心境表達。
場景——風景寫生對象空間的物理參照。
對象——下筆前的意境原本;那已經不是那個物理的東西,我們的任務就是要在那個物理的東西上,找出或說抽出僅僅是我們所需要的,其他一概都不是對象。
色彩——畫面情緒需要的參考;色彩是有強烈情緒表達的,對象的色彩并非全是要我們去畫下來。我們需要的是畫面情緒所需要的色塊,最能表現我們心境的那些色彩。
形體——色塊、邊緣及筆觸積壓或流淌的的痕跡;如果從純粹繪畫的意義上說,形體已不復存在。畫面所需要只是色塊、筆觸的壓痕、線條的穿插。
光線——創造亮點與對比的主要元素;除非像朱德群那樣的目的,就是去畫光了,否則,光線也只是畫面上需要的某些元素。
特征——結構與表面個性化漫畫式夸大,也是形成筆法的依據。
……
對象,從繪畫上來理解,是用來表現而參照的,而并非是用來描摹、反映的。對象的大小、形狀在畫面中的地位取決于畫面的需要,并非對象本身的物理大小來決定。不需要的東西再大也要虛也要處理成不重要;再艷也要降低純度。同樣,在明度、色相等諸方面,均需要適畫面需要而確立它的面積及色相、明度或純度等。
色彩在畫面中當然不能與對象一模一樣,也不可能一樣。明度、純度甚至色相均需要在寫生過程之中經過主觀的處理而適合畫面的需要——畫面需要第一。然而,究竟我們能創造出什么樣的心象才符合畫家的理想,這還是一個因人而異循序漸進的過程,是一個永遠都難以達到的終極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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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浪嶼的紅屋頂》 布面油彩 60x60cm 2008年2月 |
| 今年的冬天過得特別有意義,也有意思。去鼓浪嶼寫生,畫了些畫;還帶著老婆兒子逛廈門島品沙縣小吃,真是一舉多得:避寒了、過年了、旅游了、省錢了、會友了、看展了…… 冬日,如果你從東北,哪怕是最南端的大連,突降廈門的鼓浪嶼,你也會渾身冒汗仍舍不得脫下臃腫的羽絨服,甚至你會感到不自在。明明是愜意的暖風,也誤以為刺骨、針扎。你若回望島上的人們赤腳正走道,半截袖子體恤裸露的胳膊,你會替人家瞎操起心來,不嫌冷嗎? 這就是鼓浪嶼,大冬天滿街的三角梅盛開,名宅典雅的鐵柵欄當然遮不住高而又高的小葉桉樹,那樹皮是難以見到的淺淺的冷灰色;修長的樹枝流暢地交織著,如同眾多的長頸鹿穿過城堡般別墅群一齊伸向云端。唧唧咋咋的鳥語異常清脆,并在五顏六色的山林中響徹。即便是從門頭或柵欄甩出的桔黃色鞭炮花沒有一字擺開,你也會心花怒放的,因為黃灰單調的北國正值臘月的隆冬季節,人們啥也不干,躲在家里坐著熱炕上把自己門牙的缺口再磨大一些。而東南沿海廈門的冬天,蒙蒙細雨正滋潤著綠色的植被和盛開的各種花卉,迎來一批又一批避寒的人流。 用椰風海韻鳥語花香來形容這個小島已顯過時,名人軼事各色洋房也早已屬歷史,富豪名流海盜和南洋潘婆子們待過的這個四面環海的孤島世外桃源,如今導游的號筒此起彼伏,他們手中的小旗不停揮舞著,往日的清靜早已逝去。不足兩平方公里的土地,兩萬常住人口,加上成群結隊的游客,把小島壓得搖搖晃晃又欲墜不能。 屋子里的溫度自然不比有暖氣供應的北方,單層窗戶的玻璃似乎透氣,使人看了都涼了半截腿的瓷磚地面使我懷念起北方暖暖的木地板來。再瞅瞅室外的自然,青枝綠葉鮮花盛開,你還是會更喜歡待在這里過上一個冬天。 滿街魚丸湯和沙縣小吃饞人,尤其是肉粽子和沙茶面。叫不上名字的什么樹木和各家大門外擺放的花兒一齊飄香,難以分辨是誰的香味。讓人費勁的是聽那發音不準的閩南話,實在不敢恭維。在北方說慣和聽慣了的“份兒”一到廈門就成了“糞”,弄的一位北京師奶聽到小姑娘介紹的快餐名直搖頭:“大糞炒飯(大份兒炒飯)”、“小糞魚丸(小份兒魚丸)”,連忙站起身告別小店拜拜。 抬頭高看,成群成群的鸕鶿,一會兒排成一字,一會兒排成人字,頗富詩意。也讓我久望后酸酸的脖子又體會回到童年的快樂。 廈門雖然地處東南沿海而非南海,但它的氣候卻有些像海南島,冬天屬旱季夏天是雨季。有幾天放晴的日子竟然有攝氏22度,從大連穿來的羽絨服一直壓在旅行箱子的底層。大冬天的身穿襯衫背著畫箱出沒在鳥語話香間涂抹油彩,瞅一眼玫瑰色三角梅、橘黃色的鞭炮花,如迎客的彩帶,走起路來若趕得急還會嫌熱,這時刮來海邊的椰風,你自然愜意極了。這也使我一時間忘記了安徽老家的暴雪和回程的艱難。本來計劃乘火車享受一下全家長途旅行的浪漫,當知曉江南乃至中原大地風雪交加道路擁堵,便索性訂下了年后直飛濱城的航班,奔向另一方即將到來的長長的春天。 今年鼓浪嶼的冬季非常奇怪,一點也不旱,還有幾天連續毛毛細雨下個不停。好在砂金帶著兒子冒雨狂畫,探索精神和創作熱情高漲,實在感動著我、誠學、秋子和學峰幾位。我們一路小跑追趕著,可沒有一絲怠慢啊。 一個革命化的春節—— 年夜飯AA制,幾家一起包餃子,算是團拜。唯一一個包了特殊餡的餃子,碰巧被偶吃到,一年好兆頭如同暖流,順著食道熱遍全身。去市立美術館等幾家藝術場館看系列展覽,會趙九杰、張立平等油畫大家;聽中華兒女美術館館長李憶敏神侃,更覺不虛此行,也頗感廈門藝術氛圍之濃郁如不冷的冬日芬芳四季,俺們也跟著享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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