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深幾許--觀文兵畫作有感
庭院深深深幾許--觀文兵畫作有感
庭院深深深幾許--觀文兵畫作有感
時間:2007-12-27 00:00:00 來源:
名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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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玉勒雕鞍游冶處,樓高不見章臺路。雨橫風狂三月暮,門掩黃昏,無計留春住。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非過秋千去。
江南的園林,江南的女子。想象中,關于江南的畫作應該是輕柔的:“春水碧于天,畫船聽雨眠。壚邊人似月,皓脘凝霜雪。”
關于江南的畫似乎不應該是畫出來的,不應該是描出來的,而是輕輕吹出來的。信手幾筆,渾然天成。
然而文兵的《無處告別》系列油畫作品讓我看到了別樣的江南:天空沉沉的藍著,古典庭院坐落于黃沙之中。幾位現代女子錯落其間,睜大著空茫的雙眼仰望天宇。幾具裸體背影從中游走,一如鬼魅。畫中氤氳著詭異妖艷的霧氣,令人心驚。因此,初看之時,我更愿意認為這是一部《聊齋志異》的現代圖畫版。幾經輪回投胎轉世的聶小倩們不小心穿梭錯了時空,只是這次并非跌落在蘭若寺,而是一座江南園林。
畫中飽含著巨大張力:最古典的園林,最現代的女子,最封閉的庭院,最裸露的背影。從表面看,似乎不過是古典與現代的碰撞。細細品來,卻能感受到一股直指內心的力量。
文兵的筆觸無疑是蒼涼的。在文學中,有這么兩種蒼涼:城堡式的,庭院式的。
卡夫卡帶有寓言色彩的小說,是一種城堡式的蒼涼--主人公迷失在灰蒙蒙的閉塞小鎮,迷宮般的城堡,寒冷干燥的冬日,霧氣騰騰的天氣,沉默無聲的人們。這是一片底色為灰的蒼涼。那么一個節氣那么一座小鎮那么一群人,讓你的神經莫名震顫。
〈紅樓夢〉所呈現的卻是另一番蒼涼:亭臺樓閣,雕梁畫棟,吟詩賞酒,風花雪月。“三春過后群芳盡”,極致的繁華后,孤獨的凋零。一如大火后的阿房宮。調欄玉砌已不在,何況朱顏改。這是一片大紅大綠襯托出的蒼涼,盛宴后的散席。
而文兵筆下的蒼涼,更像是一座城堡式的庭院。
紅裙女子,赤裸背影,散落在古典的庭院里。人物與環境突兀的搭配著,有一分帶著些許乖張的曖昧。一如〈城堡〉中的K,無人知曉從何而來,為何而來。她們的眼睛空洞一片卻又盛滿了期待,那翹首望天的樣子似乎等待著老天的答案。她們隕落在不屬于自己的時空里,就像K不屬于城堡。總有些人是生不逢時的,內心與世界總是格格不入。我相信畫中女子就是這樣的人,面對外界,她們抱以空茫的眼神,赤裸的背影,以背叛的姿態拒絕著這個拒絕她們的世界。她們很像K,有著K“我是誰”般的迷惘;有著K對“城堡”的期盼;有著K被世界拒絕的孤獨。
這系列畫,主題應是灰色,灰色的壓抑,灰色的荒涼,灰色的絕望。然而在表現上,畫家卻大量運用紅,黃,藍等濃重的色彩元素。人物的衣著一律是紅色,熱烈而曖昧。沙子的黃,異常沉悶。天空很藍,卻又是一分近乎躁動的藍。普通三色,在畫中表達的感覺卻很不一般。依舊充滿了矛盾,在死一般的寂靜皮表下翻滾咆哮著滾滾熱流。
用大紅大綠來反襯“灰色主題”,這點頗有《紅樓夢》之風。“不著一字,盡得風流”。畫家不動聲色地工筆刻畫著園林,女子。筆觸細膩精刻,一如曹雪芹描寫的大觀園。背景中的陰冷氣息,畫家沒有刻意為之,卻如水般滲透進觀看者內心。
此系列畫作有著一共同命題,或者說“概念”,畫得十分“哲學”。畫家的情緒無時無刻不涌動其中。這份情緒壓抑又暴躁,冷靜又叫囂,掙扎又絕望。與一般人物畫,風景畫很不一樣。這里的人物沒有話語權,她們的眼神,表情訴說的都是畫家自己的聲音。因此,這是一系列充滿了濃厚的“我”色彩的畫作。本我,自我,超我,俱在。逐層遞進深入,套用歐陽修的詞“庭院深深深幾許”,這些畫便是一條通向畫家內心的狹長甬道。
王國維曾言寫詩的兩種境界:“有我之境”與“無我之境”,“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此乃“有我之境”;“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乃“無我之境”。文兵的畫無疑是前者,與眾多人物肖像畫很不同。或許這就是福樓拜與卡夫卡的區別。
過 鈺
(過鈺:80年代新銳藝術評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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