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印象或光影斑斕的心靈圖景——簡析畫家大闞的藝術弒父之路
超越印象或光影斑斕的心靈圖景——簡析畫家大闞的藝術弒父之路
超越印象或光影斑斕的心靈圖景——簡析畫家大闞的藝術弒父之路
不可否認,八十年代的中國藝術,無論文學,美術,音樂,都是一個狂歡的時代,也是一個群星閃耀的時代。中國的藝術家們,用短短數年的時間,走過了西方藝術家們近百年的歷程。那是一個主義興起的時代,也是一個激越人心的時代,時至今日,當時空流轉到新的世紀,中國的藝術家們開始無限懷念那個星光燦爛的時期。新時期的中國藝術史證明,那一時期眾多藝術家們,以其蓬勃的藝術激情、不羈的想象、堅定的信念,為中國藝術史劃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文學界刻下了馬原、余華們的名字;崔健的音樂幾乎是一個時代的象征,并成為一代人的共同記憶;美術界更是群星閃耀。85新潮美術運動,便是美術思潮的一次巨大的沖擊波。以大闞、樊波、朱小鋼為主將的江蘇新野性畫派,是這一時期美術運動中不可忽略的存在。著名美術評論家高名潞認為“江蘇新野性更重躁動的和諧。”而現在的美術史家們在論及85新潮時,則認為“以江蘇新野性派等為代表的生命之流畫家則接受了西方生命哲學和弗洛伊德哲學,對傳統文化中的實用道德理性發起了猛烈的進攻。”而且這種影響綿延至今日。成為新一代畫家的藝術養分。
在讀到大闞的油畫新作超印象系列之前,我對大闞油畫的認識,便是基于以上的背景,基于他的新野性主義的油畫作品。從那些作品中不難看出,當年的大闞,在哲學上深受弗洛依德的影響,在藝術上,卻深受德孔寧(Willem De kooning)的影響。德孔寧似乎想從顏料的肌理本身創造出一種意象來,但是他又故意使這種意象處于一種混亂的狀態之中。他的技法大膽、色彩和諧協調。新野性時期的大闞油畫,也具有此一特征, 這似乎可以看著是大闞以及其新野性油畫的藝術父親。八十年代的大闞正是在弗洛伊德這位哲學母親和德孔寧這位藝術父親地蔭庇下,成功脫穎而出,同時也被這兩位世界級父母的陰影所籠罩。這似乎是中國八十年代所有藝術家的局限所在。
時隔二十年,當我再次讀到大闞閉關數年拿出的全新的油畫作品時,我發現大闞在時空轉角處完成了一次漂亮的轉身,他突破了父母的陰影,用二十年的時間,開始成長為一位父親。突然想到多年前,還在閉關作畫的大闞給我的一封信中的一句話,“我的野心比天大”,在讀到他的油畫新作之前,我是不以為意的,認為不過是畫家的一句狂言。看到這一批被他命名為超印象的系列油畫之后,我不再把這句話當作是狂言。同時我也驚奇地發現,他的藝術父親不僅限于德孔寧,后面還可以列出一個長長的名單,他們是:畫家莫奈 、塞尚、梵高、蒙克、達利、培根,甚至于偉大的電影導演安東尼奧尼。當然,也許大闞并不這樣承認這些,或許這只是我在讀了他的畫作之后的主觀論斷。這些父親給了大闞藝術養分,他卻沒有簡單地長成父親們的樣子,而是強壯地長成了他自己——超印象。這是大闞為自己的油畫新作的命名。
從大闞對新作的命名不難看出,他對于自己的兩位藝術父親的崇敬:印象派和超現實主義。所謂的超印象,似乎可以簡單地理解為超現實主義與印象派的結合體。當然,這樣簡單的理解,會讓人覺得十分可笑,藝術不是簡單的一加一的問題。但借助這種簡單的理解,可以讓我們找出大闞油畫新作的父親,再來進行比較研究,有助于讓我們更真切地體會到大闞這一系列油畫作品的藝術特性及其價值所在。
讀大闞油畫新作,最直接的感受是,他的藝術語言是如此豐饒,他對印象派技法的運用得又是如此純熟。以作品為例:《美乎丑乎1》、《美乎丑乎2》、《外婆》,這幾幅作品,無不閃耀著迷人的色彩。無論是《美乎丑乎1》的夢幻,《美乎丑乎2》的熱烈,其色彩都是那么讓人著迷。陽光照在物體上,那一瞬間產生的變化與印象是如此的豐富絢麗。印象派繪畫要求畫家對光影和色彩有著超人的敏銳和捕捉這種瞬間變化的能力。在《美乎丑乎1》、《美乎丑乎2》這兩幅畫作中,大闞對色彩超強把握能力得到了淋漓盡致地展示。特別是《美乎丑乎2》,讓人想到了正午陽光照耀下的阿爾小屋。想到文森特·凡高,那個后印象派的大師和表現實義的先驅。強烈的金黃和陰郁的綠,形成了強烈的視覺沖擊。綠色的植物,綠色的衣裙,綠色的蘋果,和幾乎是堆起來的高純度的黃,讓熱烈的畫面顯得燦爛而深沉。
大闞是一個尋永在追求創新的畫家。他的每一幅作品,有著鮮明的共性,卻又強調著差異性。不像時下眾多的畫家,在不停重復自己。顯然,大闞不能容忍對自己的重復。如果說《美乎丑乎1》給人的是夢境般的視覺感受,是陰柔之美,那么《美乎丑乎2》,給人的是感覺,卻是陽剛的。但大闞沒有讓那陽剛轉變成魯莽的刺激,而是用讓人著迷的綠色,使畫面有效地深沉,恰到好處的展現著畫家對光影和色彩的高超處理技巧。
相較之于這兩幅作品而言,更讓我著驚喜的是《外婆》。《外婆》初一看,沒有前兩幅畫這樣有著強烈的視覺沖擊,但細細品味,畫家對于那農家小院,對于陽光的捕捉,那些細微之處的變化與刻畫,絲毫不亞于善于描繪陽光的維米爾,不亞于他筆下的充滿陽光的房間。事實上,英國風景畫大師透納和康斯太勃爾畫中也充滿陽光和空氣,正是這些大師的影響,孕育出了印象派繪畫。顯然,大闞深諳此道。在《外婆》中,畫家畫筆捕捉到的不再是強烈的陽光和空氣(強烈的陽光和空氣似乎更容易捕捉),畫家捕捉到了清晨的陽光那柔和的、平靜的、含蓄的美。那是一種精于毫發的微妙感覺。這樣的美,和老嫗滄桑的形象相得益彰,傳達出的是一種中國的人文意境。更具有東方神韻,因而也更耐人尋味。
如果大闞的近作超印象系列只是對印象派簡單地繼承,那么他并沒有能走出父親們的影響,他將繼續在大師的陰影下生活、繪畫,模仿。顯然,這不是大闞思考了二十年,閉關數年所能容忍的。也不是一個有野心的畫家所能容忍的,于是我們看到了大闞新的努力,他在有機地繼承了印象派迷戀光影描繪的基礎上,又從另外的一位父親那里汲取了營養。我們依然以色彩的運用作為解秘大闞油畫新作,尋找他的另一個藝術父親的突破口——之所以反復地提到色彩,是因為大闞油畫的色彩是如此出眾,以致于掩蓋了他的畫作其它方面的光彩。可以說,大闞畫作的成功,很大成度上源于他超強的色彩天賦。
眾所周知,印象派繪畫對光影與色彩的迷戀,也讓這一畫派陷入了新的困境。印象派畫家把對光影的描繪和對復雜色彩的捕捉看成是畫家追求的主要的,甚至是唯一的目的,這就不可避免地將畫家對客觀事物的認識停留在感覺階段,畫家的情感,主觀意識,這些藝術的最本質地、最原始地沖動,在這里都受到了制約。《紅樓夢》中,黛玉論詩,認為好的詩句,背后在站著一個人,認為像陸放翁的詩句“重簾不卷留香久,古研微凹聚墨多”精彩雖是精彩,背后卻沒有站著一個人。“寒潭度鶴影,冷月葬花魂”,這樣的句子,背后是有人的。這里,其實是偉大的曹雪芹借黛玉之口,說出了他的藝術主張。中國繪畫,一直注重人的因素,注重人的主觀情感的表達。其實正是基于對這一缺憾的不滿,才產生了偉大的文森特·凡高。他把印象派對色彩的認識,從理性上升到感性。而大闞的超印象,殊途同歸,揉合了超現實主義對于色彩的理解。大闞在處理色彩上,既有著印象派的客觀,又十分強調主觀色彩的運用,努力追求色彩的表意功能,不再拘泥于色彩處理的真實性。將主觀色彩與客觀色彩有機地結合在一起。使得他的繪畫呈現出強烈的表現主義的色彩。畫家意識的流動,有意地打亂知覺的正常秩序,在直覺式的引導下,用一種近似于抽象的語言來表現心靈的即興感應。甚至于在許多繪畫原素的處理上,都打上了鮮明的符號化的元素。如《美乎丑乎3》、《我們是誰》、《花神》等作品。象征性的符號和似是而非的形象,使得大闞的作品帶有一種自由的抽象感,同時又有著另人著迷的光影與色彩。
超印象大師達利認為:藝術家要將潛意識的形象精確第紀錄下來,所以他采用“具象”,精確地復制非正常邏輯思維產生的幻象,把毫不相干的事物全部組合在一起,使畫面中充滿戲劇效果,帶給人視覺與新心靈的震撼。
毫無疑問,大闞的超印象繪畫,在這方面有所繼承,但又不是簡單機械地繼承,而是將超現實和印象派的技法,進行了有機的結合。形成了一種全新的,屬于大闞本人的藝術語言。我們似乎找出了大闞油畫新作超印象系列的技術上的父親。但細細一想,又并非如此地簡單。接下來,我在試圖尋找大闞油畫的精神父親時,遇到了新的難題。顯而易見的是,大闞無論技法上,還是精神上,都受到了表現主義的影響。又受到了他血脈里流淌的東方文化的影響。事實上,中國人的繪畫,東方的思維,其實更接近于表現主義。思想的,情緒的直接表現,卻是印象派或超現實主義所不善長的。而他早期的精神父親弗洛伊德的陰影,依然飄蕩在大闞的藝術天空。
表現主義和印象主義,似乎是一對無法融合的敵人。表現主義提出藝術“不是現實,而是精神”、“是表現,不是再現”的口號。表現主義畫家注重對世界主觀感受的表現,特別強調內部視野,極力主張表現內在體驗和心靈激情,反對印象主義的單純模仿和拍照式的對外部世界的客觀再現。大闞努力在調合這種矛盾。大闞油畫的特殊貢獻正在于此,其藝術的獨特性也正在于此。大闞油畫的精神,是直接的,表現的,無論是《丑乎美乎》系列,還是《權力》、《我們是誰》,都帶有畫家強烈的主觀情感和精神向度,甚至于畫家對現實生活地批判,對人性深處隱秘部份的揭示。糜爛的美人,變形的人物,怪異的符號,夢境般的色彩,無不是畫家主觀世界的精神內視圖景的再現,帶著畫家強烈的個人情感。但在表現技法上,畫家又是如此地迷戀于細節的刻畫,迷戀外部理性的光影與色彩。
總結一下,如此總結呈辭:
畫家將主觀與客觀、表現與再現、現實與夢境,寫實與抽象,形而下與形而上,甚至于丑與美(關于這一點,也可以看著大闞油畫的一大特征,那些極丑的造型,給人的卻是美的感受。此處不多論,將來或可專文論及。),這些看似矛盾的,不可調和的東西,有機地結合在了一起,并且做到了一定承度的統一與調和,從而形成了自己獨特的風格與個性。大闞的繪畫,以超越印象的藝術才情,為我們展現了一幅光影斑斕的心靈圖景。
現在似乎可以說,思考了近二十年,閉關數年后的大闞,無疑在繼續享受著眾多藝術父親的蔭庇,但他勇敢地殺死了這些父親們,或者說企圖殺死這些父親們,從而形成了自己獨立的面目,成為了大闞自己:一個獨立的,看得出師承,卻形成了自己獨創風格的畫家。有理由相信,未來的大闞,會成長為一名藝術父親,給下一輩的畫家以豐饒的營養和蔭庇。我們期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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