掂一掂“七零”一代的斤兩
掂一掂“七零”一代的斤兩
掂一掂“七零”一代的斤兩
龐茂琨:四川美術學院油畫系主任,著名藝術家。
屠宏濤: 70一代代表性油畫家之一。
楚桑:詩人,知名批評家,曾參與世紀之門、成都二屆雙年展策展。
艾欣:三通集團董事長,長期關注當代藝術收藏。
近兩年,當代藝術中的70一代逐漸登上藝術的歷史舞臺,一方面是學術界對他們的關注日多,另一方面是市場對其寄予的財富期待升溫。著名藝術家龐茂琨、屠宏濤和知名批評家楚桑以及藝術投資者艾欣先生,對此有話要說。
70一代,漫畫一代?
疑問:有沒有比“漫畫一代”這個稍嫌輕率的叫法更好的叫法?
楚:根據直觀印象貼標簽比深思熟慮的提煉更容易流行,所以大多數人沒有興趣推敲“漫畫”兩個字的其他含義。
屠: 這是很學術的問題,卡通和漫畫是一種表達現代人思想和情緒的方式。它們出現的形象沒有階層,很平面化,容易被大眾接受,實際上其他表達形式還很多。
龐:應該找得到更好更學術的叫法,但已被叫出來了就說明有一定道理,因為淺顯、輕快本來就是其特點之一,但整個70一代在指向和圖式上還是比較豐富的。
疑問:批評界把70一代的特征主要概括為“微痛苦”和“精英意識”,這樣不就是一批小資加憤青?
龐:每一代都有他們自身的特點,無所謂好壞。這特點是在特定的文化背景中逼出來的,“微痛苦”也好,“精英意識”也好,都無可指責。
屠:我覺得70的特征可能比批評界想象的還要復雜,批評家努力想來概括出一種說法,但事實是多種文化共生、多元。我們沒有經歷文革,面臨的是商業文明和多重文化的交錯、矛盾。整體上是從單一文化向多元文化的過渡,不好說誰好誰不好,上幾代人在選擇方向上顯得包袱和顧慮多些,今天選擇自由些。
楚:好的作品總是直接或間接參與一個時代,在一個多元的社會,一個藝術家不能完全地表現這個時代,只能從一個角度介入,70這一代作為一個群體,反映了我們時代的某一部分,有這個過程就有價值。
70一代無責任?
疑問:批評界認為他們反映了社會的虛無過程,比如李繼開的廢墟觀念,不那么激烈,是不是很絕望?
楚:古典時代的藝術家有使命感,有烏托邦的想法覺得要創造世界,現在這樣的藝術家很少了。李繼開他們還是很優秀的,起碼他們創造了一個反烏托邦世界。
屠:我沒有絕望,理想主義者才絕望。精神上的虛無是存在的,物質的發達有關。70年代的人在精神家園的尋求上顯得過于務實,自己的價值判斷存在太多的可能性,所以在迷茫的現實面前有點恐懼感。
龐:不一定是絕望,可以理解為一種不同的審美觀,或一種特定的樣式,總之,它是合理的,新出現的,也會讓大家慢慢去適應的。
艾:的確需要慢慢去適應。說實話,這些作為私人收藏,我沒有太大的興趣,可能與社會經歷有關系,他們隔我太遠了,我欣賞起來還是很困難。
疑問:50、60一代有叛逆,70一代是逃離,那他們的責任感呢?
艾:有很多藝術家很困惑,那是真正的大師,把藝術當作宗教來信仰。70這一代,我覺得還缺少這樣的高度。
龐:70一代是缺少前輩的那種責任感,他們更個人化,更具虛無感。但并不能簡單的說是逃避,因為他們用他們的態度來感染其他人,很平等,很潛移默化。
屠:應該說責任在稀釋,被甜蜜的感覺稀釋,今天的價值觀是比較物質化、享樂主義的,所以在精神上少有叛逆情緒,但我們同樣也呼喚對自由精神的追求。
70一代無對手?
疑問:朱其說70一代和上一代不一樣,不和西方競爭,但他們真沒有對手?
龐:不和西方競爭,不一定是指沒有對手。應該理解為自己設定線路,自己對自己負責。
楚:張曉剛這一代有一個潛在的對話者,也就是西方當代;70后不一樣,他們潛在的對話者就是他們生活的社會,得和自己對話。當然更深刻的原因在于,他們不必出門就參與了全球化進程。
屠:70代直接在改革開放的春風中長大,受到的是市場經濟的洗禮,面對的是同樣殘酷的市場競爭。至于對手,得看我們的視野了,近有日韓,遠有歐美。
艾:我最近接觸了很多從事創意的小青年,創造力很強,通過網絡,可以迅速進行大面積搜索,大量地提取材料,便捷地使用各種表現方式,我覺得這樣的東西將來也許會替代我們今天的這些架上藝術,如果他們再不做些個性化的東西,會很快被替代、被遺忘。
70一代,學術與市場的寵兒?
疑問: 05年下半年從學術出發,到如今市場的70一代已經壓倒了學術的70一代,讓人覺得這是批評界和市場的一次漂亮聯手,是嗎?
龐:是有點這種感覺,因為某些人的出現跟其畫廊、雜志、拍賣的一體化包干有關。
屠:在我看來,國內的市場運作還是初期,很不成熟,一片混亂。市場的選擇在學術標準上顯示出很多對藝術的無知,有待學術和市場共謀確立新的價值標準,也需要更有實力,更有智力,更有遠景規劃的文化戰略者。
疑問:70一代的作品現在被稱為“買得起的藝術”,聽起來和學術有什么關系?
艾:在商品社會,藝術不再那么神圣,變成商品了,甚至是從精英消費變成普通消費了。
楚:買得起的藝術?其實有幾萬塊投資一張畫的在中國還是不多,針對的還是中產以上的人群。在西方幾萬塊的藝術已經很好了。
龐:盡管學術和藝術市場是兩回事,但“買得起的藝術”和學術最終還是有關系的。等市場慢慢理智下來,消費者仍然要在學術上尋求依據。
藝術市場,又一個股市?
疑問:現在有批評家說中國藝術市場和股市差不多,意思是說市場和批評界聯手,目標不是學術是市場。如果70一代概念的推出也是這樣,你們認為正常嗎?
楚:這是快速變化造成的畸形,在一個商業的機器中旋轉,部分批評家已經不能保持超脫的立場了,潛意識里多多少少在為商品服務,很少敢于說真話。
龐:的確不正常,但70一代的出現與以前產生的流派一樣,都有其偶然和必然的原因。一方面媒體的力量很強大,反復的曝光加深印象,強迫你接受;一方面被炒的對象也具備了炒作的條件。
屠:我覺得其實很正常。藝術和股票在操作上是很相似,但還是有本質不同的,股票是現代經濟的激素,而藝術是文化的一部分,文化的精神享受是物質不能完全代替的。
艾:我覺得從國內市場看來,中國現在的藝術品,既沒有世俗到完全世俗,也沒有精神到非常精神,這和初期的商業社會有很大的關系。但從國際市場看來,當代中國油畫的價格會起來,是因為國家的強盛帶動了文化的發展,一個弱勢國家的藝術品不論怎樣炒作還是不值錢的。
疑問:簡單推理,如果李繼開、李大方他們很快就拍上200萬、500萬,張曉剛是否就應該是1個億?
龐:沒這么簡單吧,不過現在的中國藝術市場什么都可能發生。
艾:這實際與年代劃定沒有太多的關系,也不存在這樣的遞增或遞減法則。70后大多還不具備張曉剛那樣的認同,目前他們的價值更多的是被藝術商人提升了。
屠:這是市場的規律,但實際的情況還不能這么樂觀的推算,今天市場對藝術的買賣不少是建立在對財富的渴望上,和藝術沒有太大關系,價格和實際精神貢獻還不成正比。
楚:其實我們現在有些作品的價格在國內實際是高過國際價格的。這里面有個概念炒作,買的是中國人的作品,到最后還是賣給中國人,賺中國人的錢。所以它的價格和實際價值往往是分離的,藝術家自己也認為太貴了,但它在流轉的時候實際已經與藝術家沒有太大的關系了,在另一個系統循環。
70一代,買不買?
疑問:就目前看來,70一代的作品大量留在國內,另外就是它吸引了更年輕的收藏家,這些人往往接受了較高的教育。因此70一代的作品的收藏是否會給我們的收藏帶來較大的改觀?
艾:國外資本的介入是有限的,還是需要國內資本,雖然尚未成熟,但會帶動國內收藏的發展。
楚:我們本土很難完整地浮現當代藝術的前段歷史,而70后的歷史我覺得會在中國完整留下來,他們的大部分作品就是我們本土的一些機構收藏,這是好兆頭,會改變藝術空間的面貌,畢竟在進步成熟,開始關注,不會外流了。
疑問:這是更看重70一代作為一個整體在當代藝術史上的價值,落實到具體的作品上它們的收藏價值如何呢?
楚:70一代是一個比較熱鬧的現象,目前市場和畫廊都很關注他們,但它們的收藏價值仍需甄別并且接受時間的考驗。
艾:一般的中產階層可以作為一個收藏的起點,相當于低價藝術。
疑問:低價藝術是單純指它們目前的市場價格,還是也指涉了作品本身的內在價值?
楚: 70這一代,隨著意識形態的介入減弱,更多是商業,這說明當代藝術也在回歸,回到它應有的位置,不再附加很多東西,因此也更遵循市場規律。
艾:張曉剛的認同不是我們自己而是外來商業,價值在于稀少,70這一批太多了,就貶值了,不太可能出現一個單獨的個體有張曉剛這樣的價值。而我也更愿意從商品的角度來看待他們的作品。
疑問:是不是商業因素太多,產生不了大師呢?或者產生得很少?
艾:這是他們這一代的特質,甚至自己就是商品了,不存在什么藝術家、精英一類的了,因為已經被訂制了。
楚:也就是說他被市場預設了,像工人一樣不斷勞動把產品炮制出來去流通。
疑問:目前價格仿佛與作品的大小也有關系,畫家往大里畫,買家往大畫里鉆,這和買大房子和小房子有什么區別?
艾:這就像房子的均價一樣,預定了這幅畫的價格,就在面積上下功夫。這種標準化、量化,也是融入工業化的一個過程,變得更加商品。
楚:平方尺是一個國畫的概念,現在油畫也在用。其實好的藝術品與大小是無關的,在國際市場有這個概念,但不是硬性指標,好的作品不一定是大作品。
疑問:過多的商業因素是否導致了目前一個很流行的做法,不斷復制自己?
楚:復制的說法其實是媒體不嚴肅。實際上復制有兩種:一種就是簡單的復制,標簽化,變成商品,大家認著這個商標買;還有一種復制是觀念的復制,在觀念上不斷的延續、深化。后者更嚴肅些,而前一種復制,也許與現在的畫廊經營有關。
艾:和畫廊簽了約,每天只管畫就好了,然后找批評家來定位風格,這樣藝術家就變成了一個被操作的工具,所以他就很容易被復制,這不是自己主動的復制,而是有一種商業模式在指揮。
楚:一些地方的政府引導也有問題,把藝術從活生生的生活軀體上剝下來,放在旅游櫥窗中做擺件,這種操作、復制更可怕。
艾:還有純粹的技術復制,現在就有人專門出售這樣的復制品,雖然不是獨一無二的,但并不影響我的審美。
楚:對,它在努力消解占有欲。過去的藝術品是有占有欲的,買家和賣家之間有一個占有欲的博弈,因為作品是有限的。但是現在的復制手段,讓畫可以進千家萬戶,雖然平均價值降低了,但可以滿足大部分人的占有欲了。至于它的價值,就需要仔細甄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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