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神入化——評夏培耀其人其畫
出神入化——評夏培耀其人其畫
出神入化——評夏培耀其人其畫
時間:2007-10-29 00:00:00 來源:
名家
>出神入化——評夏培耀其人其畫
符光耿
夏培耀教授揮畫筆近四十年,同時執教鞭三十四年,出任四川美術學院油畫系主任已十年,勤勤懇懇不稍懈怠數十年如一日,抹掉了多少油彩,啟迪了多少學生,為四川乃至全國的油畫藝術之興盛費了多少心血,而其中的酸甜苦辣又有多少都不難想象。
他在學生時代,受過嚴格的學院派教育,其后立意探索油畫的中國氣派、中國風格。當他背負沉重的畫箱橫穿戈壁到達敦煌虔誠地朝拜那早已向往的藝術圣殿的時候,順著時代的推移得見印度波斯繪畫的傳入,融合以至完全中國化的過程,他狂喜地發現了,肯定地證實了中國這個偉大的民族是以怎樣的氣魄吸取外來文化,又以怎樣智慧融合外來藝術而譜寫了民族藝術輝煌壯麗的新篇章。他從歷史得到了鼓舞,因為他看到自己要走的道路和民族文化的光輝傳統聯系起來了。
學洋畫便以為中國傳統藝術不足取者,不知道正是“東風西漸”才使西方繪畫因而發生巨變;學文人畫便以為民間藝術不足取者,不知道一切藝術莫不起源于民間,許多大藝術家總是從民間藝術那里找到自己的依托。如肖邦與波蘭民間舞曲,畢加索與非洲面具,吳昌碩與泥封及陶瓦文字,齊白石與民間繪畫及木雕。
夏培耀非常注重向中國傳統繪畫學習,他尊敬中國老一輩藝術大師,曾追隨潘天壽先生,仰慕其人品與畫品,往往于有意無意間在自己的油畫中流露出潘老的銀勾鐵劃和那錚錚鐵骨的氣度。同時極熱愛民間藝術,于旅行寫生中常常津津有味地臨摹那些衣飾、花邊、古老壁畫和建筑裝飾等,并且常常用于其油畫之中。
這種藝術追求和他的見解是一致的,長期以來他堅持嚴格的寫實基礎,但同時反對枯燥的摹寫和缺乏想象的再現,他主張藝術的地方特色,欣賞泥土的芳香,但更要求眼界開闊與大時代同步,近年被盛贊的“四川畫派”,其實也就是一批中老年油畫家帶領下走出的一條具有上述特征的路子,他們其實是千差萬別個性鮮明的一些畫家。在開辟這條路子的歷程中,夏氏作了他應有的貢獻。
他是良師,更是身體力行的畫家,從他的畫里常能看得到勁健的筆力,虛擬的手法,超越具體時空的結構,而且往往表現為單純、明凈、純潔的美,正是這些因素匯成一股親切感人的東方韻味。可以說夏氏的追求不在形貌之間(盡管他當然地高度重視形象),而在乎神、韻、氣、勢的把握。
比如完成于八十年代的《樂山大佛》,以畫刀為之,運刀如筆以塑造金身,不拘細節而細節畢現,更以刀傳達空間朦朧縹渺,而清奇之氣不亞水墨。你既感到一種吞吐宇宙的宏大氣概,又感到一種渾然一體的東方神韻籠罩了畫面,彌漫于天宇。
再如《金花》,決不是栩栩如生之類形容詞可以表達你的觀感,你一定會在引人入勝的明凈澄澈中醉倒,這是一種只有中國才有的純樸雋永近乎圣潔的美。這樣的美既顯現在人物形象之中,也寄托在流轉的線條,明麗的色彩,黑白的布局,或者空間的調度中。說是匠心獨具,不如說是可得而不可求。
這一時期的作品,表現了夏氏個人風格的成熟,表現了作者對于中國悠遠綿長的文化及其創造者的崇敬。當然也凝聚了他的高超油畫技巧的素養,以及對中國美學思想的深刻理解,表現由客觀描寫進到主客交融,物我一體的境界,進而在似與不似之間尋求美學理想。
此后,尤其是近幾年,夏氏油畫由精到之極的爐火純青狀態漸入散淡之境,正是;燦爛之極歸于平淡,這平淡像信手拈來都是詩。如寫彝族生活的一系列作品就是。
這批作品是他近年來反復深入彝區感觸的結晶。那里有遼闊的蒼天,貧瘠的紅土,在荒僻的土地上頑強生存的人,以及在人身上處處流露出的生命顫震。這一切都在無言中,如同那亙古荒原的沉默。夏氏得其意發而為畫,不加紋飾,不事雕刻,率意為之,如出天然,純樸得有如生命本身。在這些畫上你感受到一種原始的偉力充塞于莽莽大地,騷動于純樸的以至靜穆的人們的精神之深處。
可貴的是,畫家遠離獵奇,更無意于展示落后,相反地,他以深刻的人道主義精神,以全部的愛心傾注于這土地,這人民,并使自己融合于他們之中同呼吸,共命運,因而能牢牢把握驚人的內質之美,這種美遠遠不同于慣見的香甜溫軟輕柔滑膩,卻是時下已難得一見的沉郁厚重獷博渾樸之大美。
《初春的太陽》、《寂靜的河灘》、《等待出欄的羊群》、《艷陽天》、《大花牛與他的主人》、《清溪》、《門欄》、《羊司令》、《黑披風》《三個進城的阿咪子》等等一系列的油畫,以不同的視角和不同層次展示了這驚人之美。你可以在人物臉上的每一條鄒紋里,衣服的每個褶紋里讀出這一切,并且與作者一起進入那個世界,進入他們的心靈。
在這里,畫家無意于說教,無意于賦予藝術以廣大的社會文化意義,而更深刻的內涵都在平凡人物的背后,在對生活的直白表述中自然而然地、若有若無地流露出來了。甚至似乎無意于藝術上的特別追求,信手拈來,而藝術的天趣四溢。
其手法,有如“自然之道”,“無為而無所不為”。
其心態,“釣非釣”,“得魚而亡筌”矣。
此所謂“化境”歟。
然而,說夏氏近年的畫是心靈的震顫,情感的激發,自然的升華,如出天然般信手拈來,決非意味著可以忽略他在油畫技巧、油畫語言方面的新成就。正相反,這是一種貫通古今,融匯中西,自成一格又不拘一格的高超技藝。法之至乃為無法,無法而無不成法,所以通達明暢,左右逢源,無往而不利。你可以在他的畫里看到古典主義的堅實形體,印象主義的迷離光影,表現主義的精神力量,結構主義的骨骼構成,中國大寫意的意趣和書法的筆力。然而它們已全部在夏氏的烘爐中熔煉再造,而成自家之格。倘非大家豈能臻系化境。
所以讀夏氏之畫,你可以品味出其對生活的領悟,尋生命的關注,對藝術的力解,對完美技巧的求索。而這一切無不體現一位成熟藝術家的獨特風貌。
觀其書可以知其人矣!
一九九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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