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屋脊·佛光·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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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屋脊·佛光·人情
時間:2007-10-25 00:00:00 來源:巴黎《歐珠日報》
名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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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西藏畫家格桑
祖慰(著名作家)
終于會見了米勒
·一米八六高、有著佛陀似的平和寧靜表情的西藏畫家格桑說,他的家鄉日喀則的喇嘛教教徒,為了靈魂的修煉與提升而進入極樂的[西方凈土],磕一次頭前行一步,要磕幾百公里、磕得頭破膝裂,才能達心中圣地——拉薩的布達拉宮。他,這次應巴黎華人呂霞光畫室之請來巴黎作畫,因為他所任教的西藏大學藝術系沒有經費,得自己拿出中國人來說是[天文數字]的五千美元(用人民幣在黑市兌換高價美元),來支付機票及在巴黎半年的食、用、住房雜費等費用。但是他像到達布達拉宮的實現夙愿的教徒一樣,他到了羅浮宮,會見了早在七十年代就在心中矗立的米勒,會見了他所神往的法國巴比松派,露出一種半人半佛的神圣滿意感。
[我在七十年代畢業于西藏大學的前身西藏師范大學藝術系,學的是油畫專業,]格桑說,[那時,在北京辦了一次專畫[大地的脈搏]的泥土畫家米勒及巴比松派奧朵·盧梭、杜比尼、迪阿茲的風景作品展。我在西藏無福看到原作,只看到北京發行的印刷品。即使是米勒的印刷品,也給了我極大的心靈沖擊。我覺得米勒畫的不僅是十九世紀的法蘭西土地上的農民,也是在世界屋脊的西藏高原上與大地和佛同在的西藏農民。那《晚禱》、《拾穗者》、《扶鋤人》烙印在我的藝術記憶里,與我的經歷、閱歷、信仰(他是藏教的虔誠信徒)融在一起,一個格桑一米勒從畫筆筆端涌流出來,我畫下了許多畫……
他畫了《河畔》,入選《西藏第二屆美術展》;他畫了《牧童》,入選《西藏第三屆美術展》并獲優秀作品獎;他畫了《田間》,入選《第六屆全國美術展》;他畫了《歲月》、《老井》參加在北京舉辦的《西藏當代畫展》并獲優秀作品獎,《老井》由中國美術館收藏;他畫了《敬神》,收入《西藏當代美術》畫冊;他和朋友一起在拉薩的假日大酒店開了個[喜馬拉雅畫廊],于是他的作品被美國、日本、德國、臺灣等收藏家收藏。
然而,格桑不是米勒的[拷貝],因為藏教不同于天主教。
我們談起了他所篤信的藏教。公元七世紀,當時西藏的執政者贊普松贊娶唐朝文成公主和尼泊爾麗庫蒂公主為妻,她倆帶進了印度南傳和北傳的佛教經典,開始傳播佛教。八世紀請天竺僧人寂護蓮花生到藏傳播密教和大乘。藏傳佛教與本地民間信仰——苯教(黑教)——相結合,就成為吸收了印度密教的性力崇拜、大樂思想、高度組織化的咒術、禮儀以及獨具活佛轉世制度的喇嘛教。
[盡管西藏大地上的農民的物質生活甚至比米勒筆下的十九世紀上半葉的農民還要清苦,但是信仰喇嘛教的人卻有著正在走向佛境的內心平和和樂],[格桑在以宗教的精神狀態論畫。]所以,米勒畫面上的《晚禱》者是痛苦的,他們的勞動是在贖基督教教儀上的自己的原罪;我筆下的敬神者,他們都有[佛在我心]的神圣的平和,以及密宗教義里的[快樂在我]、[美感由我造]的苦中的歡喜。我在畫喇嘛教的獨特的深奧的哲學,畫苦中的人神同在的詩意美。
我對他說:去年我參加他們的活佛達賴喇嘛在法國南部所作的“世界和平日法會”我很欣賞達賴隊和平的解釋不僅不要戰爭,還解釋和平乃是人和自然的和諧,維護生態平衡。格桑說,這不是活佛達賴吸收了現代環保科學,而是喇嘛教的基本教義是:不殺生、無論是山或湖或草木都有佛在(密宗認為宇宙間處處有佛),不可擅動。西藏到處是圣湖、圣山、圣鳥、圣樹。至今拉薩河還清澈見底,比塞納河清潔多了。格桑說他的畫,還表達了藏人對大自然是人對佛的景仰,有著濃重的人神合一的氛圍,畫的是佛光和人情。
格桑是來巴黎藝都的第二位藏族畫家,對他來說是第一次出國、第一次到巴黎。他說,他去了羅浮宮、奧賽印象派博物館、逢皮杜現代藝術中心及在巴黎美術學院附近看了數不清的畫廊,又受到了比七十年代更強烈的沖擊。過去在國內,只能看到印刷品,現在他看到了歷代和當代大師們的原作,非常震撼。最強烈的感受是畫家心靈的逍遙自由,把自己的自想自求盡情地無所顧忌地畫出來。他內省:自己先在西藏大學后來又在天津美術學院進修兩年,有著扎實的寫寶主義油畫技巧的訓練,自己有著[佛在我心]的喇嘛教的精神超拔,有著生活在地球之巔的日照最長的光明心態,應該在巴黎再次從頭超越。本來他的訪問只有半年,他希望在歐洲自費留一年。他很喜歡喝法國紅葡萄酒,因此同西藏的青稞酒味道相似,他更喜歡巴黎的藝術情調濃于酒。他正在加快畫畫,下月將舉行他在巴黎的第一次畫展。
沒想到,他來巴黎才兩個多月,就找到了在巴黎東南角八號地鐵線Liberte站近處森林里的一座喇嘛廟。他說他看到了十分親切的藏式建筑、藏族同胞,還看到不少洋教徒。他說,[文革]摧毀了西藏一半以上的廟,但沒能摧毀藏人的信仰,今天,絕大多數藏人仍然篤信喇嘛教。這是極有價值的宗教文化,他曾做過對后藏宗教畫及民俗的研究,他的新的畫風的源頭就在這兒。
藏教壁畫里的靈悟
格桑給我看了一幅他前不久畫的一幅畫,已走出了純寫實的過去。那色彩,那裝飾性,那橫圖,已是一位嶄新的格桑。
他說西藏喇嘛廟的壁畫十分豐富獨特,和西方現代繪畫有許多共通的地方,有很強的現代形式感。首先,西藏壁畫打破人的透視、光影的視覺印象,而是按佛的觀念繪畫,打破時空所限,不在同一時空里發生的佛傳、本生故事可以納入同畫面。色彩獨特。拉薩的色彩像日出;后藏的色彩則像晚霞般典雅、沉疑。這些壁畫色彩是用西藏特有的礦物顏料畫的,千年不變。畫佛,色彩大塊平坦,好像馬蒂斯曾從師于這兒;畫天空,用多層色彩點綴面而成網狀,有種透氣和立體的視覺效果。點彩派修拉到此就顯得過于簡單。人物造型,密宗認為佛與眾生體性相同,因此藏族古代大畫師、醫學家門唐規定佛的各部位度量時,是量了許多藏人男女體而定的。
佛不僅似人,還有人的豐富性,還有著宗教特有的想像力。例如大自在天神,是印度婆羅門教滋婆演變而來的,其形象有五個頭,正面的頭上有三只眼,第三只眼放出火焰能毀滅城池及愛神,佛教認為毀滅就是再生,因此他象征宇宙的再生能力。大自在天神有四只手,分別拿三股叉、神螺、圣水罐、法鼓、頭上飾有新月、頸上繞一蛇、騎白牛,妻子是雪山女神,兒子是象頭神。這樣的造型,怎么不讓畢加索、達利等式邏輯超現實主義畫家吃驚,他們的創造,早在藏教壁畫中有過了。藏教壁畫不僅畫佛,還畫藏民的民俗,如賽馬、角力、摔跤、騎射等。格桑還講究了藏傳壁畫的裝飾紋樣,如藻井圖案、邊飾圖案、眉圖案、平棋圖案、地磚圖案等,也充滿現代形式感的意趣。
格桑說他在天津美院進修時才接觸到西方現代藝術的各種流派,心儀神往;當他將后藏宗教畫與現代藝術作比較后,他頓悟,自己從俄羅斯巡回派的畫風走向現代,最主要的是對西藏文化進行現代的復興。他很自豪,西藏有一部《格薩爾王傳》是世界上最長的一部史詩,這種文化一定有可復興的深厚積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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