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文學、音樂等領域,藝術領域的80后們顯得默默無聞;但近兩年,以80后藝術家為主力的展覽一下子多了起來,尤其是今年,僅在上海,就有至少5家以上的美術館和畫廊舉辦過這樣的展覽。雖然走得緩慢而艱難,但在青春期的末尾,80后藝術家正在進入當代藝術的視野。這些孤獨而時髦的獨生子女將帶給我們什么呢?
2007年一到,“80后”最小的那批人也已跨入18歲成年的門檻。于是歡呼也好不情愿也罷,80后的青春期已告尾聲。
80后跟社會一起步入物質新時代。與他們的父母不同,80后沒有兄弟姐妹,自出生起就被傾注了太多的關注。他們被評價為“自私,任性,自我中心”,盡管過著時髦而鮮亮的生活,但與物質極大豐富相對的卻似乎是精神的極度孤獨。
不僅我們在關注他們。《時代周刊》曾在2006年把80后作家春樹放上封面,把80后的中國年輕人與美國1960年代“垮掉的一代”相比,覺得他們另類而頹廢。而在今年的另外一次對80后的專題報道中,《時代》干脆給他們起名叫“Me Generation”,翻譯成中文就是“我一代”或者“以自我位中心的一代”。如果藝術是生活最真實的鏡子,那我們相信從80后的藝術青年那里,人們可以清楚的看到這一代人的內心,找到些關于80后生活和未來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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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博、陳斌貝、胡子和楊敏都出生在1980年以后。雖然四人都出道不久,卻已經參加過多次展覽,有些已經舉辦過或正準備舉辦自己的個展,是現階段同齡人中的佼佼者,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他們的同齡人。盡管四人都有著鮮明的性格特色,但是他們的共性也是顯而易見的——即把“我”當成藝術創作最主要的題材。“我的作品都是關于我的內心的,除了我還是我。”楊敏說。如果說70后們需要等待很長一段時間才能看到威尼斯雙年展零星圖片和報道,那么現在全面加速的資訊和消費已經讓80后作品的地域特征日益模糊。你可以在胡子的畫里看到歐洲情色片的影子,那種豐滿大腿、纖細腳踝和細帶高跟鞋的組合,舊式的電視機、浴缸和馬桶,分明是受了法國或者意大利人的影響。可以說,在不知道作者身份的情況下,任誰都很難認定作品到底是來自中國、美國還是別的什么地方。
在這些藝術青年身上,我們看到了敏感,看到了個性,看到了他們更加極端和另類的生活,而孤獨感——這青春期的主題仍然縈繞在1980年后出生的藝術家的創作中。但同時,在那時髦個性,甚至有些頹廢的外表下,卻都是一些熱愛生活、熱情溫暖的年輕人。他們喜歡表達自己在生活中真實而細微的感受,生活中任何一個小的亮點都會成為他們創作的靈感。而一旦談起創作和藝術,他們又都立刻收起調侃的語調,嚴肅認真的講述起來。
正是這種對生活熱情,對藝術嚴肅的態度,讓我們可以相信,他們和他們所代表的那群藝術青年,將是中國藝術的未來。
陳斌貝:當世界只剩下我一個人在游戲
在陳斌貝的腦海中,似乎真的有一個童話世界。在那個世界里,卡通般的大眼睛女孩與各種奇異的鮮花、生物共同生活著。大眼睛女孩是陳斌貝自己的化身,而鮮花怪獸們則隨著她的情緒變幻。從小愛畫畫,上課總是走神的陳斌貝沒有像同齡人一樣去考普通高中,在父母的支持和理解下,她的繪畫天賦連同她的異想世界一起,都被很好地保留了下來。她對一些平常人看得挺重的東西持一種無所謂、順其自然的態度。
殷實的家境讓陳斌貝沒有經濟壓力,不用非得靠賣畫或者工作來養活自己。因為上的是中專和工藝美院的展覽設計系,與那些美院科班出身的同齡人相比,她沒有很嚴肅的藝術思考,對藝術史不甚了解,看展覽時不記作者只看作品……“我是一個很會跳脫這個世界的人,生活中干得最多的事情就是走神和發呆。”發呆的時候,就是陳斌貝神游自己腦中世界的時候。畫畫對于陳斌貝來說,就是“把腦中世界的景象畫下來”,近乎本能,只要身邊有紙筆她就會不知不覺地涂起來。
不間斷的練筆讓陳斌貝的繪畫功底非常出色。不論是架上油畫還是在電腦上用軟件illustrator做畫,陳斌貝都從不打草稿,提筆就畫,想到哪畫到哪,原本畫布上只有一只蘑菇,畫著畫著,就變成了一片熱帶雨林。
對她來說,一切都是建立在喜歡畫畫的基礎上,她甚至都不太在乎別人是不是把她當成藝術家。在她看來,“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并不是什么壞事,“一切自然而然就是這個樣子的,我希望自己能保持這種繪畫的狀態。”
楊敏:生活是用來觸摸的
科班出身的楊敏自稱是“標準的學院派”。“我為自己是學院派感到榮幸,”楊敏說,“而且現在的學院派也不是從前的教條,我在學校里受到的教育是傳達自己的思想。”
從中國美院附中畢業后,她考取中央美院,并選擇了很少有女生會去的雕塑系。“選擇雕塑系因為喜歡雕塑比繪畫更能直接觸摸的感覺,就好像,生活不是用來想的,而是用來觸摸的一樣。”楊敏說起話來很詩意。
楊敏最近的一件作品,是把學院里的一個青銅貔貅雕像全部用錫紙包裹了起來,然后又在外層貼滿了鏡子,最后,她把這層太空服式的外套又割開,還青銅貔貅以本貌。這既是一個裝置作品,也是一次行為,楊敏還把整個過程都用影像記錄了下來。
“我很迷戀鏡子,以及人與鏡子的關系。我感覺鏡子就像是我,一面亮得照人,另一面卻是陰暗得不為人知。”楊敏相信藝術是作者性格的體現,她的作品是根據當時所處的時間、環境以及身邊發生的事情,觸碰出來的。這件作品代表了她在某一時段的性格。
“你跟我聊天,跟我見面,跟我相處,你可能只是了解了我性格的一部分。而我的作品則表現了我所有的性格,我不會對我的作品掩飾我的性格。”對她來說,作品展示的才是真實的自己。
采訪的前一天,今年7月份才從中央美院畢業的楊敏剛剛辭了工作。此前她一直在美院考前輔導班當老師,“我再也受不了了,我要創作。”因為“萬惡的英語”,專業成績優秀的楊敏沒有考上研究生。
胡子:可愛的惡之花
胡子的畫里有著很明顯的性意味:切斷的舌頭、屁股、大腿、男女生殖器,你差點就要以為“胡子”是個男生,但其實胡子是個愛穿花衣裳的姓胡的姑娘。
跟楊敏一樣,胡子也剛畢業,此前她已經在杭州的中國美院讀了11年書,從附中一直念到研究生。她放棄了留校機會,3個月前搬到了上海。對她來說,大學老師的生活太過安逸,不利于創作,“我把自己的后路都切斷,這樣一來就什么都不用想,只管畫畫。”
與楊敏不同的是,雖然在美院待了11年,但胡子覺得自己的學院生活大都以自學為主,“朋友重要,自己重要,但老師并不一定總是對的。”胡子說。盡管周圍的同學和年輕老師都很喜歡她的畫,但她作品的大膽和直白讓很多學院的老教授都看不慣,不認同她。
胡子的畫形式感很強,每幅畫都是一個小故事,有很明確的寓意。第一眼看上去,畫中內容似乎很可愛;再仔細看,就會看到畫面上是由一些豐滿的大腿、胸部、性器官組成,了解到其中的情色內容;但如果再停留一下,你會要么會心一笑,要么心中一凜,然后暗暗贊嘆這個年輕的女孩怎么會對情欲和人性有著這么剔透的認識。
盡管胡子說自己并不在乎人們是否能正確理解自己的作品,但她又不想別人把她看成某種“變態”或者“色情狂”。胡子也參加了“果凍時代”的畫展,十幾幅小相框里裝著的圖文繪本式的作品在墻上一字排開,讓很多來參觀的人印象深刻。
胡子覺得,80年代出生的藝術家還生活在夾縫中,雖然個性也很張揚,但有時還是受商業、市場和社會的影響而不知道該如何選擇。她甚至談起了“90后”,因為在美院可以遇到這樣的小孩,胡子認為90后的小孩在創作時個性更豐滿,顧慮更少。
李博:一個自然而親切的朋克
李博經過你面前,想不看他都很難。他就像是從日本漫畫里走出來的人。他身高1米77,體重卻不到50公斤;頭發的顏色總在變:金紫綠藍灰,想得到的、想不到的顏色,他都試過了;他化妝,眉毛眼線眼影睫毛膏,一個都不能少,出門必化妝,無妝不出門,對此他開玩笑說,“這年頭,不戴面具怎么做人啊。”
李博畢業于中央美術學院壁畫系,大學時參加過一些攝影比賽和展覽。后來,他覺得攝影“不夠過癮”,于是創造了一種新的形式。李博先用相機拍照,將照片放大在畫布上后,他根據畫面的顏色和線條把麻繩貼上去,再刷一層底子,然后再把照片內容復制在繩子貼成的“畫布”上。完成的作品呈現一種特別的質感,也就是李博所說的“痕跡”。在今年7月,上海現在畫廊舉行李博和另一位藝術家雷本本的雙個展《頭發很長和頭發不見了》。展覽開始半小時內,李博的46件作品被全部買走。展覽中,他的裝置作品《棋子》,作品用繩子編織做成象棋,楚漢兩國分別用男女圖像表示,象征男女性別之戰。整幅作品全部重量在85公斤。
著名策展人黃燎原說:“李博是一個自然而親切的朋克。”在經歷了一段暴躁憤怒的叛逆青春期后,現在的李博不但“自然而親切”,而且非常謙虛。但是在一組名叫“無題肖像(我)”的作品中,照片上的李博張大著嘴巴,面部扭曲。在他的內心深處,有一個不為人知的、憤怒尖叫著的自己。
他說:“也許面對完美的身體,人類總有太多的破壞欲,可無論怎樣,它總是那么美麗——脆弱卻堅強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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