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倫敦剛剛結束的斐列茲藝術博覽會（Frieze Art Fair）上，可以看到一個打扮成熊貓的藝術家時不時地與路人合影留念。但與普通照片不同的是，這張合影被戴上了“藝術品”的帽子，價格也因此高得嚇人：每張200英鎊（約合3000元人民幣）。 　　難道熊貓有什么特殊意義嗎？ 　　這位名叫羅布·普魯特（Rob Pruitt）的藝術家暫時取下了熊貓頭套，解釋說：“我是素食主義者，它們也是素食主義者。我很喜歡它們黑白相間的顏色。” 　　讓人摸不著頭腦嗎？這就是斐列茲這個英國最大的當代藝術展給人的整體印象。2.1萬平方米的展會現(xiàn)場可謂無奇不有。四處找人合影的“熊貓”；一身制服做瑜伽的警察；有一位藝術家克里斯·馬丁（Kris Martin）甚至想出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點子：把斐列茲暫停一分鐘。開幕第一天，展會上擠滿了藝術界的大人物和大收藏家，擴音器突然宣布：“請大家停止買賣，停止說話，并且關閉手機，向此刻致敬。”出乎意料的是，所有人都照做了，會場頓時悄無聲息。馬丁這件讓“商業(yè)之輪停止轉動”的藝術品也順利完成。 　　短短5天時間里，斐列茲迎來了世界各地的藝術家、收藏家、學生和游客。內(nèi)行人研究著展品的投資價值，外行人則紛紛拉長了脖子，沉醉在這堆紛亂龐雜的新鮮玩意兒之中，即使對其中大部分東西都不知所云。 　　有意思的是，斐列茲藝博會甚至配備了私人導游。幸運的話，可以撞見這樣的場景：一位導游，將一群美國主婦——他的主顧——帶到一件標著“任你幻想”的作品面前。 　　“這棵樹是……”導游介紹道，可是藝術家的名字太多，導游不得不偷偷翻查筆記本。 　　事實上，這件作品是由一位意大利藝術家拉臘·費芙麗托（Lara Favaretto）所創(chuàng)作。她在展前曾致函邀請伊麗莎白女王一同參展，遭到女王婉拒。于是費芙麗托就把這封婉拒之信掛在樹上作為一件參展藝術品，來表達“劇目主角缺席，而自己卻身處空蕩蕩的舞臺之中”的意境。 　　聽完介紹，一位主婦還似懂非懂地問道：“這是真的樹嗎？” 　　初創(chuàng)斐列茲藝博會，是為了尋找藝術的真諦。今年已經(jīng)辦到了第五年。為了參加這個頂級藝博會，世界各地的畫廊競爭異常激烈。最后提出申請的450個畫廊中，只有151個入選。每個畫廊都有自己的展位，擺放它們最得意的藝術品，或者說是最吸引眼球、最有可能賣掉的作品。藝術家們的別出心裁，加上畫廊促銷的熱情，使得斐列茲整天嘈雜不堪，有時甚至像是一場狂歡，而且每個展區(qū)的氛圍還各不相同。 　　比如扮成熊貓的羅布·普魯特，他的攤位幾乎成了一個焦點。他和另外幾位美國藝術家把他們的攤位設計得宛如一個小型跳蚤市場。各種舊唱片、舊衣服、小飾品都被他們簽了名，成為藝術品。令人更為不解的是，母雞新下的雞蛋、巧克力餅、硬紙板，還有釘在各種物件上的釘子，也都進入了藝術品之列。 　　斐列茲到底有沒有找到藝術的真諦，我們并不知道，但至少在展覽現(xiàn)場已經(jīng)能聽到不少“這也算是藝術？”的爭論。一種聲音認為斐列茲的藝術品已經(jīng)變得太過商業(yè)化。 　　一位美術系學生安德魯·金蒙特（Andrew Kinmont）說：“這些作品很有趣，但是并沒有我想象當中那么激進。這場博覽會更像是為了迎合大眾口味而設計的商業(yè)活動。”而英國《衛(wèi)報》則更為尖刻地評論今年的斐列茲藝博會為“小商品市場”。 　　過去，當代藝術的方向曾掌握在那些激進而孤獨的藝術天才手中，他們有想法、有遠見，只需一個畫室來表達自我。而現(xiàn)在這個決定權似乎已經(jīng)被交到了絲毫不懂藝術的商人手中。藝術的界限已經(jīng)模糊，藝術品的價值也不再由批評家或鑒賞家決定，而是由成百上千急功近利的投資商所操縱。這個轉變，不可避免地將當代藝術從邊緣拉到中心，“不夠激進”、“迎合大眾”就是結果。 　　在商人眼中，當代藝術已經(jīng)成為一種新興投資方向。有人認為那是受了英國收藏家查爾斯·薩奇（Charles Saatchi）的影響。上世紀90年代薩奇一手捧紅了達明安·赫斯特（Damien Hirst），自己也成為著名的藝術品收藏家。但追根溯源，薩奇此舉的初衷并非藝術，只是為了在美國開拓他的廣告業(yè)。在此之前，他對賽車的愛好還略高一籌呢。但是薩奇效應卻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作用。當代藝術曾經(jīng)曲高和寡，現(xiàn)在卻廣受追捧。 　　古典藝術的高價也是另一個因素。提香的畫作沒人再能負擔得起，于是就有了今天的斐列茲藝博會，當然巴塞爾藝博會、威尼斯雙年展等同類型的藝博會也包括在內(nèi)。就像薩奇當年所做的一樣，這些當代藝術展捧紅了少數(shù)幾位藝術家，從而加熱了整個市場。別忘了就在斐列茲那些形似“小商品”市場的帳篷中，你就能找到標價3500萬美元的沃霍爾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