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觀畫
魯迅觀畫
魯迅觀畫
上個世紀二三十年代,北京、上海的畫展很多。有學者曾在一篇文章里,介紹過當年北京畫展的印象和盛況,透露了諸多信息。那時候畫展是從西洋傳來的,在知識界一下子就被接受了。它與書鋪與堂會,畢竟是不同的學習與交流。其實魯迅是喜歡看畫的,在北京、上海兩地,他多次去展覽地看各類畫展。近來我在研究中發(fā)現(xiàn),魯迅自己還親自策劃過版畫展示會。
魯迅參觀畫展的具體情況如下:
1924年5月2日,參觀中央公園“中日繪畫展覽會”。
1925年3月19日,參觀帝王廟“陶元慶繪畫展覽會”。
1927年12月17日,往儉德儲蓄會參觀“立達學園繪畫展覽會”。
1928年3月22日,在上海外灘參觀“S·SEKIR小畫展覽會”。
1929年3月31日,參觀日本“金子光晴浮世繪展覽會”。
1930年7月6日,參觀“時代美術社展覽會”。
1930年10月4日,與內山完造一同舉辦版畫展。
1931年6月27日,參觀日本人俱樂部舉辦的太田及田坂兩君作品展覽會。
1932年6月4日,與德國漢堡嘉夫人聯(lián)合舉辦“德國版畫展覽會”。
1932年6月26日,往上海基督教青年會參觀“春地美術研究所展覽會”。
1933年10月10日,主辦第二次珍藏版畫展覽會。
1933年10月16日,參觀上海美專“MK木刻研究社第四次展覽會”。
1934年10月7日,參觀日本人俱樂部“堀越英之助洋畫展覽會”。
1935年6月4日,為“全國木刻聯(lián)合展覽會”專輯寫序。
1936年10月8日,參觀“第二次全國木刻聯(lián)合流動展覽會”。
上面的統(tǒng)計,只是魯迅參加美術活動的一小部分。魯迅幾乎每年至少參加一次展覽活動。魯迅說過,看別人的畫,是進入精神的過程,在陌生的存在里,總可找到一點未曾經歷的體驗。“看畫與讀書,都有相近的感受,有時也把心得記錄下來。”1927年,他寫過《當陶元慶君的繪畫展覽時——我所要說的幾句話》;1928年作《看司徒喬君的畫》;1931年有《一八社習作展覽會小引》,《介紹德國作家版畫展》,《德國作家版畫展延期舉行真相》;1936年寫《記蘇聯(lián)版畫展覽會》……不是所有的展覽會都寫觀后的,魯迅在此有著一種選擇。比如1926年3月曾在北京國立美術學校參觀“林風眠個人繪畫展覽會”,卻未在文字上記下內心的感受。林風眠那時已很有名氣,畫作亦佳,是有新的境界與氣息的。但不知為何,卻對司徒喬、陶元慶這些尚未有大名氣的人有濃厚的興趣。再比如多次去看日本人的繪畫,卻沒有什么表態(tài)。而對蘇聯(lián)與德國的藝術,竟鼎力推薦。我看他寫下的諸多關于畫展的文字,覺得心態(tài)是異乎常人的。
一般人去看畫,要么是觀賞,要么是膜拜,有“朝圣的心境”。魯迅似乎是在這兩個層面之外的。他反對美術鑒賞中所謂“永久的尺度”,也不喜歡人們跪在經典的面前的奴態(tài)。他講美術品,其實背后有一種東西,說是生命哲學,抑或文化情懷也都不錯,那就是希望有一種震驚于耳目的非桎梏于教條的人的藝術。精神的叢林很廣,萬不可以為已進入了美神的核心。人不能簡單地重復于以往,在新的、陌生的地方,依然有閃光的存在。魯迅即便是贊美畫家,也決不媚笑。他不是站在畫面里說話,而是從畫面外,從一個相關的看者的眼光,平視著那些奇異的世界,并且對等地交流著。
常人看畫,品出的是其中的好來。魯迅自然也是這樣。但他又常常發(fā)現(xiàn)了壞來,以為藝術家很容易成為一種風格的奴隸。看看他贊賞的那些洋人的畫,至少是沒有奴隸相的。迷古與崇洋,都是奴隸相。惟有在黑暗,痛楚中掙脫出來,且又以生命之火照亮周圍的人,與藝術的真魂是相伴的。
我曾看過幾個美術家回憶與魯迅接觸的文字,印象很深。魯迅看畫的時候,目光是凝重的。畫家看畫,似乎要從技巧與神韻中尋找些什么,魯迅非作畫之人,他的觀看與評論,有別一類的眼光,有時是超厲害的。畫家們談論別人的藝術,是專業(yè)的心理使然。
魯迅的不同,是非專業(yè)的靜觀,因為深知其味,故又脫離其境,于是便有往來自如、高遠放達的見識。有時讀著先生的書,想像他進入展覽會的神態(tài),我的腦子便出現(xiàn)了一幅畫。假使將那些美術品比作“精魂的涌動”的話,不妨也說,魯迅“是那些精魂的友好的船”。這船載著一個個純美的存在,行駛在暗夜里。連同他自己,也成了這壯觀畫面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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