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和田玉遭遇投資狂熱 十年漲價千倍
新疆和田玉遭遇投資狂熱 十年漲價千倍
新疆和田玉遭遇投資狂熱 十年漲價千倍
和田“欲”
“君子比德與玉”,近年來國人對玉的附庸熱潮再起,風雅的背后,演繹的是殘酷與刺激的財富故事。
有7000年歷史的和田玉在最近短短的10年中價格飆升了千倍多,開采、交易、收藏都近瘋狂,在和田玉最主要的交易城市——新疆和田和烏魯木齊,今年最主要的刑事案件即為盜玉,《瘋狂石頭》中的故事不斷上演,現實的傳奇性甚至遠遠超過電影。
普洱、黃金、翡翠、田黃、壽山、古董、字畫……在各種投資品漲聲一片、投機橫行的旋律里,和田玉的漲勢極具代表性,貌似玉文化傳播力度加大的背后,是地方政府對于GDP不遺余力的追逐,是貧困地區脫貧的熱望,是逐漸富裕起來的國人對于自己財產保值增值的扭曲性認知——“跑不贏劉翔,也要跑贏CPI”??
瘋狂的石頭
最初玉石價格的上漲,刺激了開采的迅速升溫,而掠奪性開采更刺激了收藏者的神經,玉石價格進一步飆升,挖玉也陷入進一步的瘋狂
★ 本刊記者/蔣明倬(文) 劉震(攝)
幾十家的和田玉店鋪,孫繼成一家家走過,一塊塊玉石仔細地看過。
終于,當目光觸及一塊雞蛋大的白玉仔料的時候,眼睛突然亮了起來,立刻詢了詢價。老板眼皮都沒抬,憋出來一句,“那塊玉多少錢都不賣。”
孫繼成有點氣,“不賣你擺出來干啥。”
老板樂了,說“你可以三年以后再來買啊,擺出來是告訴你我有好東西,現在不賣,但是以后賣!”
本來孫繼成和老板也算老相識,經常買他家的東西,老板搶白了他,也有點不好意思,說“這塊仔料叫價20萬,不過就算你真拿20萬來,我也還是不賣。”
這是孫繼成在這個月里第二次見識這種場面了,偶爾玩玉的他,發現自己日益看不到好玉,買不到好玉,也買不起好玉了。
和田玉的極限運動:十年漲價千倍
孫繼成是中國聯通烏魯木齊分公司的總經理,前幾年在喀什工作,閑暇時就在街上逛逛玉器店,有一搭無一搭地買,買的玉石都超不過幾千塊錢。遇到身邊朋友喜歡的,很多都被他送了人,“錢也不多,人家喜歡就拿去了”。
到了今年,孫繼成發現自己大方不下去了,玉價漲得實在太厲害了。“現在的價格就比上半年漲了三四倍,比兩三年前至少漲了五六倍”。孫繼成脖子上帶的一小塊羊脂白玉,前些天找幾個人評估,所有人都報價2萬,臨走還囑咐他這個時候千萬別賣。
“那是我2005年在和田買的,當時買貴了,花了4000,其實3000多點就能買下來。”孫繼成說。
在新疆,和田玉的最大交易市場在和田市,烏魯木齊和喀什也是玉石的主要集散地。現在孫繼成在去喀什、和田等地方出差的時候,也還是會去逛逛玉石巴扎(集市)。以前去玉石巴扎的時候,他還能經常碰到一些很好的料,可是現在碰到的好玉石卻沒有以前多了,一方面是和田仔料產量就不如以前多,另外一些好料也被“捂住”不肯在市面上賣。
“所有和田仔玉都在漲,羊脂白玉漲得更厲害,我去看了之后,都不敢買。看上的,只是白玉,還夠不上羊脂白玉的那種,一開價都是十萬八萬的。”他說。
更讓他驚奇的是,現在越是離玉石產地近的地方玉價越高,和田的玉價高于喀什,喀什的高于烏魯木齊。
目前和田玉價格整體都在上漲,和田玉有山料和仔料之分,山料的漲幅還低于仔料的漲幅,但是上漲速度已經很驚人。
今年揚州的一次拍賣會上,一塊12公斤的白玉山料就賣了600多萬,平均5萬元/公斤。在2004年的時候白玉山料價格只不過是8000元/公斤,在1997、1998年的時候只有1500元/公斤,再往前10年,在80年代山料價格80元/公斤。
仔料價格飆升更讓人心驚。
60多歲的新疆寶玉石協會秘書長易爽庭學地質出身,一輩子都在與各種礦石打交道。易對寶石鑒定極為擅長,但至今沒有玉石收藏。80年代中期的時候,他寫了一本書《新疆的寶石與玉石》。書出版以后,有個挖玉的人帶著一塊玉來找他,問他要不要買。那是一塊18公斤重的羊脂白玉,要價180元。易爽庭當時一個月的工資是78元,加上愛人的工資可以把玉買下來,但還要養孩子,還要生活,猶豫之下,沒有買。
20年過去,他幫人鑒定過的寶石玉石無數,但是那塊石頭一直讓他念念不忘。“如果現在類似的仔料,價值保守地說也應該在500萬。”易爽庭說。
十年中和田玉仔料價格飆升了千倍多。“不能說哪一年漲得特別厲害,其實是一直在漲,這一兩年漲得尤其厲害。”和田市工藝美術玉雕廠銷售經理黎靈說。
“現在好的和田玉仔料越來越少,以后漲得會更厲害。”這幾乎成了挖玉人的共識。
“連米粒大的玉石都挖出來了”
“能挖的玉基本挖光了!”穆合貝提頹然地坐在和田地區玉龍喀什河邊一個叫白房子的采玉工地的工棚里,看著不遠處的工人在已被翻了兩遍的鵝卵石中繼續找玉。
“不要說指甲大的玉石,就是連米粒大的都沒有放過,都給挖出來了。”他邊用手比劃,邊用維語嘟囔著。
幾年前,跟穆合貝提一個村子的艾買江挖玉,一下子賺了幾百萬,買了新車,蓋了新房,穆合貝提非常眼熱,就和同村的另外幾個人也開始合伙挖玉。
3年前,他賺到了第一筆大錢,挖到了一塊8公斤的仔料,賣了14萬。如今這樣的好運已經很難再現。
和田玉有7000年的歷史,古老的采玉方式也傳承了數千年。山料都采于海拔4000米以上的昆侖上,仔料都采自玉龍喀什河及卡拉喀什河河床,而玉農都是在河岸揀玉,在河里撈玉,用手翻地,最多不過半米深,反反復復地在不足50公里的河道上采了幾千年。
這幾年,隨著玉價的上漲,挖玉的人越來越多,挖玉的方式也隨之改變。
“大概是從2003年開始,有人用上了挖掘機挖玉。”從小就在玉龍喀什河邊長大的維族人巴圖爾說。剛開始的時候用機器挖出來的玉也多,很多人賺到了錢。
當時穆合貝提也想買挖掘機賺更多的錢,他賣了牛,賣了羊,賣了剛買的車,又找親戚借了一些錢,湊了30萬,買了兩臺挖掘機。
而這時在玉龍喀什河,20幾公里的河岸上,一共有3000臺挖掘機同時轟鳴著。挖玉的人已經達到了上百萬,他們在河壩上重復著一個動作,在挖掘機剛挖出來的石頭中翻揀著。這些人有和田當地人,也有來自庫爾勒、葉城、喀什或者阿克蘇的,都帶著一夜暴富的夢想來到玉龍喀什河邊上。
“100萬人同時干,那根本不是在挖玉,簡直是在搶玉,挖得慢了就沒了。”穆合貝提說。
穆合貝提雇了15個人,連續挖了六七個月,只挖出來幾塊很小、成色不是很好的玉石,只賣了1.5萬元,不但沒賺錢,還賠進去4.5萬。
像穆合貝提這樣賠錢的挖玉人并不在少數,“現在挖玉的人二成在賺錢,三成不賠不賺,五成賠錢。”另外一個挖玉的維吾爾族人土送江的遭遇也和穆合貝提差不多,他說自己就屬于賠錢的那一半人。
這樣的人隨著地下玉石的減少正在多起來。在和田當地流傳的故事中不光有撿到河里的寶玉,一夜變成百萬富翁的,還有另外一類陰慘的故事刺激著人們的神經——2004年底,一個維吾爾族人,借了親戚朋友的錢買了挖掘機挖玉,但連續一年時間,沒有挖到像樣的大石頭,親友都不停向他追債。一天晚上他通知了所有的親友,說第二天早晨在河岸邊的一個地方還錢,等第二天親友趕來的時候,發現他的尸體吊在挖掘機上。
之后這樣的悲劇時有發生,讓以溫潤細膩而著稱的和田玉帶上了幾絲血腥。
最初的玉石價格的上漲,刺激了迅速膨脹的開采,而掠奪性開采進一步刺激了收藏者的神經,玉石價格進一步飆升,挖玉也陷入進一步的瘋狂。
中國雙塔集團西部辦事處主任王劍鋒和幾個朋友到和田旅游,開始在玉器店里見到的東西都覺得太貴,幾個人讓當地的朋友帶著去了挖玉的工地看了看,回到玉器店,立刻買了一堆玉石。“只有見過那種采玉方法,才明白什么叫掠奪性開采,不可再生資源短期內大規模采,以后仔料價格肯定會更貴。”王劍鋒解釋自己為何買玉石。
“挖得淺的挖地兩三米,挖得深的甚至掘地30米。”易爽庭60年代做地質勘探的時候到過玉龍喀什河,等他2006年再來的時候,只能用八個字形容“滿目瘡痍,慘不忍睹”——到處都是挖掘機挖過的大溝小溝,生態被嚴重破壞。
雖然和田當地國土部門去年開始制定了限采政策,但為時已晚。
買力克阿瓦提古城的災難
“這兩年,月朗星稀的夜晚,會有上千個人帶著鐵鍬偷偷地潛入買力克阿瓦提古城。” 和田地區文物局局長張化杰說。
這座古城位于和田市東南25公里,專家認為它是漢代于闐國都城遺址。
1962年這座古城成為新疆自治區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古城遺址內有古墓葬地、古建筑群,西側沙山背后有三個氣氛神秘的洞窟。
每天如此多的人來到遺址,并不是盜墓者,卻比盜墓者更具破壞力——他們是沖著遺址地下的玉石來的。古遺址因為是文物保護地區,在一段時間里還沒有人碰過,挖玉的人就逐漸盯上了。
古城在玉龍喀什河西岸,是古河床和現在河床交匯的地方。前些年的開采,不光是新河床反反復復被翻了很多次,很多古河床的玉石也都被挖出來。
遺址雖然受文物保護法保護,不得進入挖掘,但是因為文物部門沒有執法權,盜挖依然猖獗。“我聽人說,近幾年挖玉挖出過干尸,但是調查時他們又不承認,也沒有辦法求證。”和田地區文物局局長張化杰一提這個就痛心疾首。
在20平方公里的遺址范圍內,去年的時候,晚上偷偷來挖玉的人最多達到過3000人,晚上有的時候挖掘機都進來挖。
2005年開始,國家和自治區撥款,把遺址用鐵絲網圍起來,建了看護房。不到一年,1/3的鐵絲網已經被毀壞了。負責遺址看護的歐泊羅喀什瑪津和兒子兩個人一個人守著一個大門,但是并不管用,一旦挖玉的人發現他們進遺址里面巡查去了,就直接把鎖著的遺址的大門拆掉,大搖大擺進入遺址,繼續挖玉。
在白天,只要旅游者或者外地人一進入遺址,就會有若干人上來兜售,手里握著兩顆小石頭告訴你,是剛挖出來的玉石,50塊錢一顆。
當夕陽灑在戈壁的時候,數百臺摩托車從遺址呼嘯而過,到土沙哈鄉的大路旁停下來,幾百個人手里托著白天挖出來的玉石在這里交易,儼然形成了一個小型的玉石巴扎。
除了買力克阿瓦提古城,還有另外兩個縣級的遺址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壞,都是因為遺址下面有玉石。★
像炒股一樣炒玉
這幾年來,越來越多的不懂玉不了解玉石的人開始買玉,買的目的不是收藏,主要是投資
★ 本刊記者/蔣明倬(文) 劉震(攝)
易爽庭第一眼看到這個龐然大物的時候就呆了,旁邊的老板焦急地問,到底值多少錢,易爽庭覺得事關幾百萬,來不得半點含糊,就實話實說。
“哪里是玉啊,就是一塊普通的石頭!”
易爽庭明顯地覺得這幾年來,越來越多的不懂玉不了解玉石的人開始買玉,買的目的不是收藏,主要是投資。
去年,一個北京的老板托人找到易爽庭,想讓他幫著鑒定一塊玉。說有70多公斤,開錢300多萬,結果他去看了,根本一錢不值,還好之前并沒有付款。
外行炒玉
“那個北京老板原來是做布匹生意的,現在不少原來做服裝的,做房地產的,甚至做水果生意的都來炒玉了。”易爽庭說。
黎靈也明顯感覺到了這種變化。她做玉石生意10年了,原來到店里買玉石的人,一部分是外地到和田來旅游的人,走的時候買上幾塊玉,都是買紀念品性質的,買的都是一些小的掛件和手把件。還有一部分是公司或者個人買和田玉來送禮的,另外一部分是懂玉的收藏者,一般這些人都盯著些精品。
“現在有些人是直接以投資目的來買玉,就算是來旅游買紀念品的投資意識也明顯增強,不少人點名就要羊脂白玉,認為這種玉增值空間最大。”黎靈說。
隨著和田玉被制成2008年北京奧運會徽印,和田玉的投資價值再次被眾人關注。不久前,在香港的一次拍賣會上,一件清乾隆年間的白玉雕十六羅漢山子,以956萬元人民幣成交,創造了中國和田玉成交的最高紀錄。
若干年前,對于懂玉的人來說,古玉價值遠遠高于新玉,古玉造假、贗品暗流成一時風氣。而因為古玉投資對于眼光鑒定門檻要求更高,外行一時間很難進入。
現在很多以投資為主要目的的人把目光投向新玉,一些料好、出自玉雕大師的作品,價格急速上躥。對于上漲的過程,有這么一句話“新玉帶動古玉,外行帶動內行”。一位和田玉的收藏者說,“雖然聽著像笑話,但確是實情,大量新人帶動資金進入玉石收藏領域,推著價錢一步步上漲。”
隨著玉石原料價格上漲,現在甚至出現了和田玉回流的情況,對于大的玉石店來說買原料成本加大,有的人甚至開始向原來的買主回購玉石,然后加工了再賣。“我的一個朋友前幾年賣了一塊玉石給上海的一個房地產老板,20萬賣的,前幾個月,又花50萬買了回來,找大師雕了以后,倒手就賣給了一個香港老板,賣了120萬。” 和田電信局的員工趙堂武說現在這種事已經越來越多地發生。
趙堂武認為外行炒玉越來越熱的另外一個重要因素,就是稅收,炒房稅太高,炒玉,只要不是拍賣,私下交易,一分錢稅都不用交。
投機狂熱心態下的玉石交易
“翡翠才幾百年的歷史,和田玉卻幾千年了,不過是翡翠進入市場交易更早而已!”
很多和田人談和田玉價格上漲空間,必談翡翠價格,至今極品的和田玉價格和極品的翡翠價格也不可同日而語,甚至是不可望其項背。
幾年前,在國石之爭的時候,就有寶玉石專家分析,和田玉、壽山石、田黃等價格根本不會和翡翠一樣一路飆升。翡翠的國際認知度更高,在臺灣、香港,在整個東南亞甚至歐洲都有炒家追捧,而國石只能依賴國內市場,沒有那么大的承托力。
不足五年之后,雖然價值仍然難和翡翠相比,但是和田玉、壽山石等價格增長的幅度卻極為強勁。
業內人士認為,中國經濟的發展,相當一部分人積聚了大量的財富;而投資渠道又不暢,大量財富找不到出口,只能擠在有限的幾個空間里。股市、房地產、黃金、翡翠、普洱茶、和田玉、壽山石、雞血石、壽山石、田黃、珍珠、古董、字畫、藝術品……只要能拿來炒的統統都拿來炒了。和田玉價格上漲就是旋律里的一部分而已。
而今年以來通貨膨脹的魔影不光讓各級政府感覺到了壓力,普通民眾也備感壓力。股瘋、房地產瘋帶動了所有人的投資熱情,喚醒了所有人的投資意識。“跑不贏劉翔,也一定要跑贏CPI”成了人們投資的口號。
和田玉價還將瘋狂到什么程度?也許瘋子才知道!★
玉價上漲的助推器
是什么力量,在20年里把兒童隨意丟棄的石頭變成人們趨之若鶩的搖錢樹?
★ 本刊記者/蔣明倬(文) 劉震(攝)
9月20日,星期六。
巴圖爾一大早起來,開著自己的飛度車,帶著弟弟去離和田市區不遠的洛浦縣薩普勒鄉的玉石巴扎。
巴圖爾39歲,是和田地區統計局的公務員,閑暇的時候幫弟弟做做玉石生意。洛浦縣的這個巴扎比不得和田的玉石大巴扎的規模,但很多維吾爾族人都在那進行玉石交易。巴圖爾希望能在那里把自己手里的玉賣個好價錢,也希望能收到幾塊好料。
大路邊停了上百臺摩托車,幾千個維族兄弟擠在路邊的一個空地上,通常手里都有兩三塊玉石,互相用維語討價還價。
巴圖爾擠過人群,一路遇到很多人遞過來玉石,讓他看貨,通常感興趣的他才停下來問問價格。
看到幾個帶包的河南客走過來,他幾步就走了過去,打開了夾包,給人家看貨。巴圖爾后來講起,那些真正有錢要買好料的人,必然是帶了包,裝大量現金的,他的貨都是要賣幾萬的,當然只挑這種有錢的客人。
離開巴扎時,巴圖爾摩挲著手里溫潤的玉石,用發音不太標準的漢語對記者說:“你知道么,我小的時候,到處都是這種玉石,我撿來玩,玩夠了就再把它丟在路邊,從來沒有想到過,現在我會用它來賺錢”。
“他們把寶玉砌墻了!”
巴圖爾生于70年代,那時候的和田,維族老鄉們和全國其他地區的人一樣,過著清苦日子,沒有人把和田玉和錢聯系在一起。
“幾年前,我開車路過一個維族老鄉家,忽然注意他們家院子圍墻上的一塊石頭,那是一塊和田青花玉石仔料,要是現在也得值個30多萬。”于學斌提起這個自己親身經歷的事情就唏噓不已。于學斌是烏魯木齊一個名叫奇石齋的玉石店的老板。
這樣的奇遇使得他至今保持著一種習慣,就是每年都要自己開車到偏遠地方的老鄉家里轉轉。因為那些老鄉家里的房前屋后,甚至院墻上,都可能留著幾十年前不經意時候搬回來的玉石。把這些被當作普通石頭扔在那里的玉石收上來,可以狠賺上一筆。
和田玉有雖然已有7000年歷史,而且早已久負盛名,但清朝只作為官玉,供宮廷使用;建國后,玉雕工藝雖然有發展,但是玉器買賣并沒有出現。
和田玉走向市場是上世紀70年代末、80年代初。而買玉的人真正多起來是80年代下半期了,“那時候買玉的主要是香港人、臺灣人,也有一部分英國人和法國人。”新疆玉雕大師馬學武回憶說,那時候出的和田玉成品多是一些大件,爐瓶、人物、山水等等,買賣方式一般也都是通過新疆工藝進出口公司送到廣交會上去賣。
第一把火:國石評選
和田玉價第一次大幅飆升源自于國石評選。
玉石界的專家都認為,是國石評選,擴大了和田玉在國人心目中的知名度。
1999年,國石評選由國家地礦部和中國寶玉石協會聯合啟動,年復一年的精品展示會,專家討論會,年復一年的評選,用了近四年的時間才定了一個候選國石名單。
一些候選石地區代表為爭奪國石名分,與中寶協工作人員針鋒相對、爭吵不休,各地地方政府也竭盡全力爭取最后評定獲勝,因為一旦石種被列為候選國石,對產地的經濟有很大的促進作用,包括旅游、玉石加工、買賣等方面的相關產業都將得到開發。
讓人不曾想到的是,正式結果遲遲不出來,焦灼六年以后,參評的各種石種玉種價格都大幅上揚。等到中國“國石”評選結束的時候,和田玉獲得“美玉”稱號,被中國寶玉石協會正式命名為“中國國石”,比之1999年價格上漲了近千倍。
和田玉雕工藝美術廠銷售經理黎靈回憶說,1998年的時候,她和朋友去買仔玉,“一窩拉(一大堆)要了4000塊錢,朋友說真是太貴了;六年過去,那堆玉石原料里的隨便哪一塊價值都在4000塊以上了。”
據馬學武回憶,就是1997年到1999年,國石評選開始,大陸人才開始進入和田玉消費市場,而這種消費對象和消費需求的轉變也直接導致了玉雕業的變革。
“之前老藝人都是雕大件,沒人會雕小件,我們當學徒時看到雞蛋大的仔料都是扔在一邊的。”但隨著和田玉知名度的擴大和和田旅游業的發展,市場對手把件、掛件的需求激增,馬學武很快就開始跟著市場走。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河岸上出現了挖掘機,打破了玉龍喀什河7000年來的平靜。
政府搭臺,玉石唱戲
如果說國石評選引來的是全國對和田玉的關注,那么和田政府在之后所做出的一系列努力,點燃的則是和田地區幾乎所有人挖玉、販玉的熱情。
和田地區總人口167萬,維吾爾族人口有160萬,建國以后,和田地區一直是一個少數民族聚居的貧困地區,地區所轄8個縣(市)均為國家扶貧重點開發縣(市)。一直到2003年的時候,大多數的維吾爾族人還不知道和田玉的價值。
2004年開始,和田地區政府牽頭開始舉辦和田玉石旅游文化節,隨后兩年又搞了兩屆和田玉文化學術研討會,目的是想借這些活動來吸引外來投資。當年,和田地區的GDP就增長了11.1%,財政收入增長63.7%。
但這些活動更為重要的作用是,在普通民眾中普及了玉石的基本知識。
“現在的和田,除了挖玉的人,就是做玉石生意的。”和田電信局的員工趙堂武說。而這種局面的形成,趙堂武認為主要是與和田玉旅游文化節和和田玉學術研討會有關。
在和田,路邊上挨挨擠擠地布滿了玉器店,在挖玉的河床上、巴扎上,甚至是賓館大堂,只要你說要買玉,馬上就有人變魔術一樣,在手里變出來幾塊玉石。
農民在農閑的時候都會去挖玉,而城市里有工作的人,絕大多數人也還會像巴圖爾、趙堂武一樣同時做做玉石生意。在和田到底有多少人靠著玉石吃飯乃至發財無從統計,挖玉的不交稅,倒玉的也不交稅,開了玉石店的才交稅。
在和田區委辦公樓對過的古魯巴格鄉,有1000戶人家,做玉石生意的就有300家,占了三分之一,還有三分之一的人去挖玉。
“我們去買一塊玉石,通常都要幾個人合伙,有的時候還要向親戚朋友借錢,所以玉石幾乎關系到每家人的生活。”做過司機的當地玉商劉真西說。
劉真西最近和幾個朋友一起買了一塊5噸重的和田青花山料,是和田最近出產的青花山料里最大的一塊,他開價50萬,前前后后有20多個人來看過貨。
巴圖爾和弟弟也去劉真西那里看了貨,說“如果真的遇到了像臺灣客一樣有實力的買家,賣個100萬都有可能,讓他再等等”。
巴圖爾說,與挖玉相比,只做玉石交易的風險很小,幾乎沒有虧錢的。一塊玉石,賺得少的也要加30%才出手,因此,做玉石生意的人越來越多。
因為挖玉的人基本都是維吾爾族,所以玉石首先在維吾爾族人手中交易,一般要經過若干手之后,才到了漢族玉販的手里,再賣到玉器店或者內地。做玉石交易的人越多,轉手越多,價格抬得也就越高。玉價飆升,一定程度上也與此有關。
但對于當地人來說,這顯然是好事,一個挖玉的雇工一天工資也要35元,月收入1000多,做玉石生意的人賺的錢更多。賺錢的人越來越多,個人獲益,政府也高興。雖然政府沒有直接的稅收收入,但當地民眾收入增多,購買力大大增強,對當地經濟發展形成強勁的拉動。
和田,再不是往日的貧困縣的形象,街上開始出現奔馳、寶馬越野車。
限采:遲到的治理?
富裕的代價是環境的破壞。
9月16日,星期天,是玉石大巴扎的日子,整個和田市漫天黃沙,天上開始下土。這并沒有影響和田人玉石交易的熱情,也沒有人把這種天氣和濫采聯系到一起。
和田已成為全國受浮塵困擾最嚴重的城市之一,但是目前,老百姓并不覺得這是最大的問題。幾年前和田的人均GDP還排在整個新疆自治區的最末一位,在全新疆是最窮的地方。無論是政府還是老百姓在這個時候更看重的只能是財富。
在對玉石的挖掘管理上,從一開始就并不嚴格。前些年,只需繳納一定費用,便可獲得玉石開采資格。
2002年以后,和田地區對出產玉石的部分土地采取了拍賣的形式,每畝地的拍賣價格為2000~6000元不等。“想拿到好地,有關系、有熟人仍然是最重要的,拍賣的作用并不大。”一個挖玉的老板告訴記者。
幾個挖玉的老板告訴記者,挖玉的成本里,一般有三成是用來疏通各種關系的,與這部分資金相比,每畝地交給政府的一兩千塊錢根本算不得什么。
接下來,幾千臺挖掘機,幾十上百萬人同時出現在河床挖玉局面的出現,也就不再使人驚奇。
去年9月中旬,和田地區政府開始對濫采進行治理,調集部隊對上百公里長的玉龍喀什河進行了清理,嚴禁任何人在河道內和河床上采挖玉石,并派出直升機進行巡視。
當時的效果很明顯,半個月內,沒有一個人敢在玉龍喀什河上采挖玉石。可當部隊一撤出,許多采挖和田玉的人又逐漸進入河道和河床內,采挖又陷入無序和混亂之中。
今年3月,和田地區再次對玉龍喀什河濫采濫挖現象進行整頓,重點就是將河道內的采玉人和機械全部清出,堅決不允許任何機械再在河道內作業。
而在很多當地人看來,限采從來沒有真正阻礙過挖玉的進行,不過是提升了挖玉的成本而已,甚至,有人把這也認定為今年和田玉價格暴漲的因素之一。
“即使在限采開始后,要是偷偷地采,執法部門也并不會真的罰款。”一位采玉人告訴記者,因為各個執法部門之間分工配合并不嚴密。
和田地區國土資源局局長艾合買提認為,造成目前管理仍然不到位的另外一個主要原因是:“有關采挖和田玉的暫行管理辦法還沒有出臺,在管理方面缺少法律依據。這些挖玉人中的大多數長期靠挖玉、賣玉為生,再禁挖,也很難禁住。”
和田地區國土局目前仍然在制定“進一步的管理辦法”,但是挖玉的人聽到這個消息都笑了笑。
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影響挖掘的關鍵是地下玉石的數量,除此以外,再沒有什么可以阻止人們追逐財富的欲望。★
和田玉:最好的時光最壞的時光
和田玉是中國的“國石”。與陜西藍田玉、河南獨山玉、遼寧岫巖玉并稱為中國四大玉石。和田玉因盛產于新疆南部的和田而得名,和田在古代被稱為“于闐”,藏語意為“產玉石的地方”。和田玉分布于新疆塔什庫爾干、和田、且末縣綿延1500公里的昆侖山北坡。玉質為半透明,拋光后呈質狀光澤,硬度5.5~6.5,根據國際上劃分方法屬于軟玉。
和田玉夾生在海拔3500米~5000米高的山巖中。在河床中采集的玉塊稱為仔玉,在巖層中開采的為山料。
現已發現的用和田玉制作的時代最早的玉器,出自殷墟婦好墓。春秋戰國以后,和田玉成為主要玉材,均為采集仔料,至清代始開采山料。清朝時期,和田玉成為帝王玉。皇宮的玉器多是和田玉制成。特別是象征皇權的玉璽多用玉制作的,其中絕大多數是和田玉。
和田玉:最好的時光,最壞的時光
這是和田玉最好的時光。自上世紀90年代和田玉交易解禁后,蟄伏多年的和田玉迎來了自己近百年來最好的時光。
這也是它最壞的時光。和田玉的買賣從完全政府壟斷走向完全的民間貿易的十幾年里,這個尤其講究品質的行業,行業標準正遠遠滯后于市場的蓬勃容量。在新國標的庇護之下,每年有上百噸名正言順的“和田美玉”進入市場。但真正產自和田的好料,“每年不過10來噸。”
★ 本刊記者/陳曉
十八里店在北京城南的邊上,是這個不斷擴張的大都市的城鄉結合部。這個黯淡破舊的所在是一些玉雕廠的聚集地。一條黃泥路邊的小院里,中鼎元珠寶有限公司的總經理劉書占坐在椅子上,一邊說話,一邊用衛生紙反復擦拭著一塊和田玉。他曾做翡翠生意,從90年代初轉向經營和田玉。“翡翠沒意思,太耀眼了。和田玉溫潤,有內涵。”
這些名叫“和田玉”的石頭年代久遠,是在2億5千萬年前,昆侖山脈尚年輕時,中酸性侵入巖侵蝕交代白云石大理巖后形成。隨著山石的裂變,松脫出的原生玉礦被沖刷到各處,經流水的沖蝕和搬運,沉積在河床,歷經河水的日夜打磨,成白玉中的上品。
在劉書占這樣多年和珠寶打交道的行家眼里,和田玉有著迷人的獨特魅力:比如低調、內斂,觸手細膩光滑,而且有生命力。被人收藏把玩已久的玉石總會比一塊剛出土的同品質的石料更油潤,更有靈性,即所謂“人養玉,玉養人”。而且,每塊石頭都藏著一個財富的秘密。這是這種玉石最合乎時代的一點:滿足人們的賭性。“玉石這東西,你可能今天還很窮,明天就靠它成為百萬富翁,卻在后天又變回窮人。”劉書占說。
和田玉買賣不可預知的大起大落和如今的股市非常相似。當股票、基金已經在全民參與下有了太明顯的風險,其他價值不確定的東西便成為資金的一個個追逐點。因此,在新晉的投資客眼里,這些石頭就有了更簡單的符號——投資品,像股票、基金,還有更久遠的年代里曇花一現過的君子蘭,和80年代曾隨著“股瘋”風靡一時的翡翠……不同的年代,人們的賭性和不斷增加的私人財富都需要一個實體來寄托。和田玉正逢其時。
“現在是近一百年來和田玉最好的十年。”中國珠寶玉石首飾行業協會副秘書長奧巖說。從去年11月始,和田仔料價格出現了史無前例的提速上漲。短短四個月中,和田仔料累計升價3倍以上,普通仔料價格已經上升到了每公斤18萬元,羊脂白玉料價格則上升到每公斤200萬元以上。
但在玉石行家的眼里,這也是這個行業最壞的時光。對這個尤其講究品質的行業來說,行業標準正遠遠滯后于市場的蓬勃容量。在新國標的庇護之下,每年有上百噸名正言順的“和田美玉”進入市場。但真正產自和田的好料,“每年不過10來噸。”劉書占說。
和田玉的賭性
劉書占玉雕廠的天井里有一架石頭切割機,這是一架笨重丑陋的機器,外形有些像農村收割稻子時用的鼓風機。但是它鋒利的電鋸和石頭接觸時發出的嘶吼聲卻揭示很多秘密:是真正的美玉,或者只是一塊粗鄙的頑石。
在和田玉產業鏈的第一環,從產地流出的石頭通常還是尚未切割的石料。一塊頑石中到底有什么秘密,通常靠買家的肉眼判斷。“就是賭嘛”,蔣有儒說。蔣是圈內赫赫有名的行家。這次,他從新疆帶來一塊約懷抱大的黃皮石料,外殼布滿了青綠色的細點和參差的石紋,還未驗明正身。用手電的光源反復掃描之后,蔣有儒在石頭約1/3處的地方劃了一根黑線。有關這塊石頭的秘密就要從這里被揭開了。
要看懂一塊石頭的秘密,可是一門冒大風險的技術。蔣有儒和劉書占都說,辨玉行家是用錢砸出來的,“經過血的教訓才得來的經驗。”石料在河床上經歷幾千年河水的沖刷,玉石面包裹了重重的顏色,而在石料內部,在氧化鐵、錳質等元素的作用下,會形成糖色,破壞著玉石的完整和價值。而且糖色大多隱蔽性很強,即使在光源下也很難被識破。一刀不慎,100萬的石頭就成為廢料。劉書占辦公室茶幾下,放著一個人民幣辨偽機,這個行業的貨品雖然動輒上千萬,但交易方式卻像中世紀的行會一樣,通常用現金結算,尤其是對不熟悉的人。“怕他賭輸了反悔。”蔣有儒說。
石頭切開了,果然中間含著透閃石,但中間赫然一塊“糖色”,像一大塊掃興的雀斑。一塊羊脂美玉的賭局輸掉了,但蔣有儒決定繼續割下去。雖然含有糖色不太完美,但在現在的行情下,這樣的玉石在市場上依然有個好價錢。
后計劃時代的價格爆發
十幾歲入疆做玉石學徒的蔣有儒,在計劃經濟時代擔任新疆和田玉收購站的站長。據他介紹,在80年代,和田玉的消費群體還局限在港澳群體。和田玉原料在上世紀50、60年代,山料每千克只賣3~4元人民幣,仔料每千克也就50~100元。原產地低廉的價格,使得常有港澳游客慕名來到和田,私下從民間買玉。
港澳游客對和田玉的青睞很快在當地傳開。雖然國家禁止民間買賣玉石,并在山口設置了關卡,但私下的民間交易在80年代就開始了。到1999年9月,原材料關卡取消,民間貿易大開。但在國內市場上,和田玉還沒有得到廣泛的認可。姜慶2000年在北京開了和田玉專賣店鋪,一年的營業額很難上百萬。“那時候,國內的珠寶市場還多被翡翠、鉆石等‘硬通貨’所占據,培養軟玉的市場是很難的。”姜慶告訴記者。
20世紀80年代,1千克好的仔料賣到200多元;20世紀90年代,同類仔料1千克已漲到2000元。從2003年非典以后,經過四五個月的冷漠期,和田玉的價格突然有了突發性的增長。現在1千克仔料已經賣到了20萬元了。從1980~2000年20年間,價格上漲了1000倍。
很難說清這輪和田玉價格激增的源頭在何處。中國寶石協會玉石分會副秘書長奧巖的解釋是:中國歷來有欣賞古玉的文化傳統,只是在上世紀90年代以前都不準民間貿易,壓抑了民間的需求。而現在,這些需求都在私人財富的增長和民間貿易的放開下,被迅速激發起來了。
幾乎所有商家都看好和田玉的走勢。就像中國現在所有的投資領域,你分不清真假,探不明泡沫,但是所有的玩家都相信它會大幅上漲。商家甚至愿意買回自己曾經出售過的好藏品,相信二次出手會有更高的行情。姜慶既是玉行老板,又是玉雕匠人。他在2000年初曾經賣出自己雕刻的一枚名為“年年有余”的碧玉掛墜。這個作品曾在玉雕行業的評獎中被評為優秀作品。現在,姜慶找到當初的買主,愿意以5倍的價錢買回來。
在整個和田玉的產業鏈上,價格爆發還牽動著源頭。新疆玉龍喀什河上的玉石采集客,幾百公里連綿不絕,但真正的好玉卻寥若晨星。“按存量來看,如果說翡翠的存量是太平洋,和田玉的存量就是昆明湖。”劉書占說。姜慶上半年去和田一個玉礦守了3天,“半個手指頭大的和田玉都沒有挖到。”
但在現實的市場上,和田玉的供應源源不斷,甚至在有些環節出現了結構性擁擠。從挖掘方、玉雕廠方、零售商,再到終極用戶,“前兩個環節還基本可以保持供需平衡,從零售商到終極用戶這個環節,已經出現有些貨物積壓、無法脫手的情況了。”奧巖說,而這些最后積貨的炒家,通常是跟風入行業,雖眼光不濟,卻是手握俄羅斯白玉和青海白玉的買家。
新國標之亂
據了解,目前青海玉年產量在1000至2000噸,占中國“和田玉”市場份額最大;海關統計俄羅斯玉的年進口量在500噸以上,市場占有量僅次青海玉;新疆和田玉(礦)的年開采量份額不足15%。
在和田玉行家眼里,俄羅斯白玉和青海白玉難登白玉市場的大雅之堂。按照古老的辨玉傳統,玉石的標準和價值還是按照古老的“皮、色、肉、形”幾大規則進行。蔣有儒在桌上放了盞臺燈,將幾塊大小不一的石頭攤在黑絲絨布上。“這是顆真正的和田玉。”他拿起一枚手掌大的石頭。石頭皮色微黃,躺在黑絲絨上顯得敦厚樸實,但對著臺燈的明亮光源,就立刻顯出玄機。石頭約3/4的面積都呈現純凈均勻的微透明狀,燈光均勻地從石頭里透過,惟一的敗筆是在右下角有一小塊黑色的陰影。“這塊石頭能值20萬。”蔣有儒說。
姜慶也藏著一大塊好玉。姜黃的皮色,在接口處露出一點白色的、蠟狀的物體。這就是白玉,完整得像一塊羊油,幾乎無須雕琢打磨。姜慶很篤定它價值不菲。“石頭的兩個側面有石色,而在另一面的相同處也出現了同樣面積的石色,這說明整條玉帶貫穿整個仔料。”
雖然外形互有差異,這些行家認可的玉石都具有和田玉的共同特征:色調比較均勻;在陽光下反復轉動也會發出淡淡的青色光暈,溫潤晶瑩,呈油脂或蠟狀光澤,總體呈微透明或半透明狀,手感較沉,形狀圓滑稱手,沒有突兀的棱角。
在國家2004年頒布的《珠寶玉石國家標準》(簡稱新國標)里,“和田玉”統冠所有理化性狀為透閃石、顏色潔白的玉料,包括新疆和田玉、青海玉、俄羅斯玉。新疆寶玉石協會秘書長易爽庭說:“這三種玉沒有本質的區別,都是含鐵和氟的鈣美硅酸鹽,且都是產自昆侖山一線。”但在現實操作中,是否有在河床上經過河水千年沖刷后的細膩潤澤,往往才是藏家心中一塊玉石是否值得收藏的點睛之筆。
劉書占往桌上拍出兩塊石料,一塊顏色純白,但石紋逡峻嶙峋;一塊石皮微黃,但圓潤稱手,油潤細膩。玉石交易市場上,前者不過千元,后者報價幾十萬,“但按照國標,前一塊才算羊脂白玉。”“代表政府制定標準的專家,都是學界中人。他們少有接觸真正的玉石,甚至從來沒有接觸過市場。”蔣有儒說,“質檢部門鑒定,50元/個,當然希望進入鑒定范疇的商品越多越好。”
對這個在大量民間資金的注入下快速崛起的行業來說,問題還很多。進入尋常百姓家一個直接的后果就是和田玉雕大型的作品越來越罕見。“按說大的材質就按大的做。”蔣有儒說,“但一塊大的玉石,做整體雕刻,出價得一千萬,可能有20個人能買,但還不知道上哪里找這20個人。做成幾十個小玩件,每件2~3萬,資金周轉才能快起來。”
在玉石買賣興盛的同時,和田玉產生行業上品的機會卻在被商業利益削弱著。從2005年開始,送來參加玉雕評獎——天工獎的大物件已經越來越少了。天工獎的發起人奧巖指著曾經獲獎的和田玉雕——60多公分的福壽滿堂,說,“這樣的材料已經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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