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擾中的寧靜
紛擾中的寧靜
紛擾中的寧靜
時間:2007-09-01 00:00:00 來源:
名家
>紛擾中的寧靜
─談視頻創作的感受
我擁有攝像機的時間很長了,在93年就有了一部模擬機,后來97年又買了一部尺寸很小的數碼機,主要是為了出門旅游攜帶方便。當時攝像機對我的用途主要是記錄,這種記錄是很隨意的,偶爾拿出來拍攝一下身邊的朋友,家人以及周圍生活環境。拍完的帶子也就隨手一放,很少再拿出來看過。有一天閑著無事翻出幾盤看看,卻實實在在地讓我感動。我發現生活中的一切是如此自然和美好,我經歷過的許多事被它靜靜地守護著,并等我這么我年后重新感受。當面對一個有聲有色以前的自己和朋友,這種感覺異常的特別和強烈。我知道,攝像機將會是我表述藝術的又一工具。
當85年我來到廣州時,廣州正是中國改革開放的前沿,到處是建筑工地,馬路鋪好了挖,挖完了又鋪。所有臨街建筑的一層都是大大小小的商鋪,街邊滿巷都是摩托車。人們走路都看似小跑。這一切看似很亂,但是每一個人的目標都很清楚,那就是金錢。我還沒來得及思索就已經成為他們中的一份子了,我跟著大家不停地忙,忙著應酬老關系,忙著尋找新關系,忙著開能賺錢的新公司,忙著關不賺錢的舊公司;忙著自行車換摩托車,忙著……忙得腳打后腦勺。“停”……我停下腳步開始觀察周圍的一切。我開始思考我到底需要什么?我又拿起攝像機,開始記錄生活中的一些角落。
我在北京平靜的生活了兩年,拍了許多生活中普通得無人留意的鏡頭。并且,我把它們放在一些動物的眼睛里,在被凝視和放大的情況下,這些在人類看似平常和普通的生活細節突然變得陌生和毫無意義,甚至變得滑稽起來。文化、制度、欲望、理想等人類創造的符號構成我們的生活,但對擁有這只眼睛的生命來說,他們沒有任何意義。“眼”中的腳在機械地跳著,在雜亂和躁動的音樂中重復著一個動作。地球越來越小,人們越來越相似,共同的教育,共同的生存狀態,使得我們所謂的文明概念早已經被同化,就如規格一致的商品和時尚,如同中國今天到處雷同的城市和建筑,如同忙碌中的你、我、他。人到底為什么要追求和擁有這一切?難道大多數人追求的東西就一定是有意義的嗎?生命的價值到底在哪里?當我靜下來作為一個旁觀者,我漸漸地感覺到其實我們的生命在很多時候是無意義的,就如同在這個城市的某一個角落里混亂、吵雜的音樂和舞步,“它”在跳動,其實僅僅因為“他”的需要。
我對藝術的介入是從靜開始的,也許是因為經歷了開始的浮躁,所以 對“靜”有了一些更為敏感的體會,并常常享受在一種“靜”的狀態中。《紅痕》就是在這樣一種心態下完成的。皮膚被刮痧和拔火罐留下的瘀血變化極其緩慢地釋放出來,并用一個極小的帶有熒光環的監視器來展示。觀眾可以順著心跳和呼吸聲,在展廳的角落中發現作品及其遲緩的變化。如同生命在時間的變化中演繹消耗的過程。為了拍攝整個瘀血變化的過程,我和模特關在一個小攝影棚中,每半個小時拍一次,加上失敗和重拍,晝夜不停地持續了二十幾天。 在觀察整個瘀血變化中慢慢地體會著皮膚對外來強力的抗拒以及生命的變化,同時也在機械的重復中體驗著時間的消耗和工作的意義。這些完美的過程是無法用語言描述的,只有經歷親身的體驗才會感悟到。當我開始后期制作時,我自己也驚訝于這些紅痕的美麗,它們就象一幅幅漸變的自然風景。人的生命真是不可思議,隨著這件作品的推進,作品意義已經遠遠超出了我當初萌動時的想象。也許只有過程本身才能真正帶給我們藝術體驗和收獲。而當過程結束,藝術變得毫無意義時,才是真正的藝術。《紅痕》開始了我在藝術創作上對失落人性詩意浪漫的尋回過程。
現代人喜歡電腦游戲,在游戲中他們可以做現實生活中做不了的事,比如使用暴力、隨意制定和更改游戲規則、為所欲為地操縱一切,在虛擬的社會中滿足自己可憐的欲望,但其實在這種滿足中又成為商家的獵物。人們沉溺于游戲中,恰恰反映了個體人的無奈與弱小。作品《上、下、左、右、前、后》就是反映人的這種悖論。我將俄羅斯方塊游戲重新設計,玩游戲的人被游戲中嘴發出的指令指揮,他讓人向左、向右、向上 、向下…… ,事實上在畫面中是完全反過來的。作品中抹去了游戲者以往的經驗,不能按自己的意念操控局面,反而成為一個被操控者。隨著方塊的落下,游戲者眼巴巴地看著游戲的結束而無可奈何。而《別離我太近,別離我太遠》同樣也是反映個體和他者之間的矛盾和困境,反映了人與環境的依附和離棄。襁褓中的“我”需要他人,當觀眾遠離了,他會發出本能的哭聲,但當觀眾走近,他也會發出哭聲,并且觀眾會不情愿地發現自己被攝進了屏幕中,在這部作品中,我嘗試著利用視頻和電腦編程使作品與觀眾產生互動,在展示的范圍中,觀眾的進來和離去都造成了作品影像和聲音的變化,他們被自己介入所造成的變化驚擾,他們的驚慌無措被攝入作品中,而成為作品的一個部分。
借助高科技發展給藝術添加的新工具,影像裝置最特別的是可以建立一種場的氛圍,它可以用光、聲音、影像變化和多畫面情景的聯系來創造作品,借助電腦編程可以讓作品和觀眾以最直接的方式產生互動,藝術家還可以同時使用多種媒體并使之渾然一體。除去材料的優勢,藝術家更需要過程的體驗。在過程中體驗生活、在生活中發現問題、在作品中提出質疑、又在過程中解讀問題。這種藝術體驗是我近幾年中收獲最大的。無論是《眼》、《紅痕》、《上、下、左、右、前、后》還是《別離我太近,別離我太遠》,這些作品的創作過程給我的收獲遠遠大于作品本身,他們給了我一個反思和觀察生活的機會。當然我們生活在一個紛擾的時代中,社會的變革深刻地沖擊著每一個人,我們在很多時候都會迷失自己,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又為何生活。所以在這樣一個年代中做一個藝術家是痛苦的,因為藝術家需要抽離社會反思和實踐。我們的環境是如此多變,以致于我們常常無所適從。但是,在這樣的年代藝術家又是幸運的,因為我們站在時代變革的交叉口上,我們可以發現并提出更多問題,這就是我們這一代藝術家的使命。
陳克
200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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