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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事故改變了她的命運:脊椎被折成三段,頸椎碎裂,一生都要與銘心的痛苦為伴
她把災難變成了戲劇,她的畫幾乎都是自畫像,真實地記錄個體生命所經受的磨難
她是非凡的女畫家、女作家和女革命家,她頭頂的大麗花,特立獨行的著裝風格,一度影響了時尚潮流……
弗里達小傳
弗里達 1907年生于墨西哥城。她父親是一位有匈牙利猶太血統的攝影師,生于德國;母親則是西班牙與美國印第安人的后裔。她6歲時就得了小兒麻痹,從此成了拐子。18歲一場車禍,脊椎被折成三段,頸椎碎裂,右腿嚴重骨折,一只腳也被壓碎。一根金屬扶手穿進她的腹部,直穿透她的陰部。這次事故使她喪失了生育能力,并且一生都要與銘心的痛苦為伴。1926年,在病愈后她畫了第一張自畫像,從此她開始以繪畫記錄自己的生活與情感。從《破碎的柱子》到《兩個弗里達》,自身的痛苦,與丈夫里維多之間的感情糾葛,成為她許多作品的靈感來源。1932年,弗里達流產,休養中畫了《底特律的流產》,從此畫風從墨西哥民間藝術以及小型祭壇畫中汲取營養,而且首先在西方世界聲名鵲起。她在美國現代藝術博物館、波士頓當代藝術學會和費城藝術館被列入最有威望的藝術家之中。她也逐漸成為墨西哥國家的驕傲。1946年,她得到墨西哥政府的獎金并在年度國家展中獲官方獎。她還在一所新型的實驗藝術學校授課,以非傳統的方式帶給學生許多靈感。
她的作品除了是個人生活苦難的精神呼告,也充滿了墨西哥阿茲特克文明的象征符號, 成為文化國家主義的政治象征,使得她的作品有了超越個人女性經驗的文化、政治反思意味。《在墨西哥和美國邊境上的自畫像》、《我的衣服掛在那兒》等作品就是很好的說明。
1954年,她在墨西哥舉辦了唯一一次個展。1954年7月,她最后一次公開露面,之后不久便在睡夢中死去,似乎是窒息而死。很多與她親近的朋友都懷疑她是自殺。
弗里達身后影響依舊深遠,她成為墨西哥藝術的一支標桿。她的曲折身世被改編成電影、電視作品,她具有民族風情與獨創精神的著裝風格也影響了時尚界的潮流。
她的一切
都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6月13日,弗里達·卡洛誕辰100周年、逝世50周年之際,一場名為“弗里達·卡洛1907~2007”的展覽,在墨西哥城美術宮博物館開幕。8月19日,聲勢浩大的展覽落下帷幕。這是迄今為止,最大規模的一次弗里達作品展,也是一場國家級別的紀念。
展覽共包括354件作品,其中65幅油畫,45幅素描,11幅水彩畫和5幅版畫,還有大約50封書信,超過100多幅私人照片,全面反映藝術家所生活社會的政治、文化背景。通過這354件展品,展覽試圖展示與塑造的,是一個活躍在上個世紀三四十年代墨西哥政治舞臺上的非凡的女畫家、女作家和女革命家形象。“弗里達·卡洛”這個名字,幾乎成了墨西哥現代藝術成就的標志性詞匯。她的名字與墨西哥的國家民族主義連在一起,生前身后都不能脫離與政治的糾纏。
難道人們對弗里達的記憶只是刻意運作造成的?似乎又不是這樣。大眾文化可以提供更好的證明。她頭頂的大麗花,特立獨行的著裝風格,一度影響了時尚潮流。她曲折傳奇的人生經歷,屢屢被拍成傳記電影、電視,即便不了解藝術史的普通大眾,也能說出關于她的一二。關于她的一切總是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也許正因為如此,她被我們長久紀念,雕刻在記憶里。
展覽中,她與私人醫生利奧·埃勞塞之間塵封半世紀的50多封書信首次向公眾公開。展現弗里達文筆功力的同時也揭開了她的內心世界。弗里達一生與車禍帶來的傷痛為伴,醫生、手術與藥物成為一種被迫的依賴。弗里達和自己的私人醫生無所不談,甚至包括對世界的看法和私人感情生活。與埃勞塞醫生的通信成為她傾訴排解的渠道。1940年,弗里達甚至把她的自畫像送給埃勞塞:“謹將我的肖像畫及全部的愛獻給我的醫生、最好的朋友、利奧·埃勞塞醫生。”
車禍導致不能生育的問題時刻纏繞著她,內心本能的母性渴望與身體的否決在她成為一種煎熬。第一次流產讓她意識到身體無法承受懷孕的壓力。此后兩次流產讓她默認了這個現實。她曾寫信給醫生埃勞塞:“我最敬愛的醫生:你無法想象,很長一段時間來我多么想寫信給你。我非常想擁有一個小迭戈,為此哭過很多次,但一切都完了,除了忍受這個現實,我別無選擇。” 弗里達因為不能生育而承受的巨大痛苦首次向公眾展露。
她與埃勞塞醫生的通信將被編撰成冊出版。因為弗里達的信總以“我最敬愛的醫生”開頭,出版商將這本書定名為《我最敬愛的醫生》。
“我一生經歷了兩次意外的致命打擊,一次是撞倒我的街車,一次就是遇到里維多”
坎坷情路:“我希望永不再來”
弗里達一生便是一場跌宕起伏的戲劇。她的整個生活與創作生命淹沒在一場車禍和一個名字“迭戈·里維拉”里。
1922年,父親將15歲的她送進墨西哥最好的預備學校,弗里達就是2000名男生和35位女生的其中之一。也就是在這所學校里弗里達認識了未來的丈夫迭戈·里維多。他是墨西哥壁畫運動三杰之一,當時剛從法國回來,受托在此做壁畫。弗里達深深被他吸引,由于不知道如何面對突然降臨于她的感情,她就戲弄他,和他開玩笑,并試圖激起畫家妻子的嫉妒。
1925年,弗里達經歷了一生最大的一次事故,這件事改變了她的命運。9月17日,弗里達乘坐的巴士與一輛電車相撞,她的脊椎被折成三段,頸椎碎裂,右腿嚴重骨折,一只腳也被壓碎。一根金屬扶手穿進她的腹部,直穿透她的陰部。這次事故使她喪失了生育能力,并且一生都要與銘心的痛苦為伴,盡管她花了很長時間才能正視這一切。多年以后,她當年的男朋友回憶起來仍是不寒而栗:“劇烈的沖撞撕開了她的衣服。車上有人帶著一包金粉……那金粉撒滿了她血淋淋的身體。”整整一個月,她渾身打滿了石膏,躺在一個棺材一樣的盒子里,沒有人會相信她會活下來。1926年,在病愈后她畫了第一張自畫像,從此她開始以繪畫記錄自己和生活與情感。
1928年弗里達再次遇到婚姻剛剛破裂的里維多。他們發現除了相同的政治觀點外,兩個人還有如此多的共同之處,于是在1929年8月正式結婚。弗里達后來說:“我一生經歷了兩次意外的致命打擊,一次是撞倒我的街車,一次就是遇到里維多。”
1930年,里維多夫婦來到美國,先到舊金山,然后又到紐約舉辦由當代藝術博物館組織的里維多回顧展。在這一時期,弗里達僅被看作一位偉大畫家的迷人陪襯,然而情況很快發生了變化。1932年,弗里達畫了《底特律的流產》。她從此發展出完全不同于丈夫的風格,從墨西哥民間藝術以及小型祭壇畫中汲取營養,而里維多對此表示理解和尊敬。自此弗里達著手于一系列歷史上從未有過的藝術形式的創作,它們莊嚴地表現著女性真實、現實、殘忍、苦楚的品質。她曾說:“我的畫是對我自己最坦白的表達。”她的畫幾乎都是自畫像。繪畫把她的災難變成了戲劇,這成為她典型的自我意象——痛苦的哭喊和對關注的渴望。
這對夫婦于1935年返回墨西哥,之后里維多與弗里達的妹妹開始偷情。雖然最終他們停止了爭吵,但此事成為二人關系的轉折點。里維多從未鐘情于任何女子,弗里達也從此與眾多男女開始了紛繁復雜的戀情關系。其中有一位是超現實主義者布雷東。
40年代早期,弗里達與里維多離婚,原因至今是個謎,不到兩個月,他們又在美國復婚。其中一個原因可能是里維多意識到弗里達的健康將無情地惡化,一定需要有個人來照顧她。她的健康從來就沒有特別好過,1944年以后明顯更差了。她開始接受眾多脊骨與跛腳的手術。研究她生平與作品的權威人士懷疑是否這些手術都是必要的,或者它們只是吸引里維多注意的手段。
1954年,弗里達受到組織壞死的威脅,對右腿膝關節以下進行了截肢,終點臨近了。1954年7月,她最后一次在抗議打倒危地馬拉左翼總統的共產主義游行中公開露面,之后不久便在睡夢中死去,似乎是窒息而死。很多與她親近的朋友都懷疑她是自殺。她在最后的日記上寫著:“我希望死是令人愉快的,而且我希望永不再來。——弗里達”
資訊延伸
電影《弗里達》:
傳統視角的演繹
電影《弗里達》是以墨西哥女畫家弗里達坎坷而傳奇的一生為題材拍攝的傳記式電影,是2002年第59屆威尼斯電影展的開幕電影。影片獲得了奧斯卡六項提名,最終贏得最佳原創獎和最佳化妝獎。影片跨越了弗里達從15歲到47歲,32年的生活,時間脈絡從1922年一路延展到1954年。
導演茱莉·泰摩(Juie Tayluor)為了這部電影的拍攝花費了七年時間。或許正是由于導演的努力,這部電影給人異常絢麗精致的效果。而且非常明顯的是,導演對弗里達的生平十分熟悉。導演在電影拍攝中刻意地運用了多種拼貼手法,表現出導演對畫家無微不至的體貼。不過仍有評論認為導演把畫家再現為一個在情感漩渦中糾纏終身、不能自拔的傳統女性人物,體現了男性中心視角下對她十分有限的理解。故事編劇也因此流于通俗的大眾口味。
(李文 編譯)
弗里達,
她總在鏡中獨白
關于弗里達·卡洛自己率直的性格以及她特立獨行的自我暴露風格,她解釋道:“我要表現的是我自己的真實。我只知道,我作畫是因為我需要它。我要畫穿過我頭腦的任何事物,而不考慮其他。”正是由于她的作品穿透了事物的表面,抓住了最核心的東西,才使我們每一個人立即就被她的自畫像所吸引住了。在這種熱烈的坦白中,她記錄著她的愛、困惑、疾病、無法生育以及對丈夫里維拉持久不變的激情。
弗里達·卡洛的繪畫充滿了矛盾。表面上的節日服飾和她內心的痛苦構成了一種張力。在抑制情感流露的面具和暗潮涌動的內心世界之間存在著一道裂縫。就在她將自己打扮成一個女英雄的同時,她也堅持讓我們了解到她的弱點。她被迫去審視自己,不帶任何偏見地審視,但同時,她也塑造了一個神話般的人物,她讓自己躲在面具背后,以此來抵抗人生的打擊。對卡洛來說,自畫像既是一種心理療傷的方式,又是自我克制的手段。通過將病痛投射于替身弗里達身上,她不僅能夠勇敢地面對現實并進一步證實現實的岌岌可危,而且還能起到祛除病痛的作用。一方面是吐露心聲,另一方面又是在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卡洛將自己的感情狀態都釋放在自畫像中了:這不僅是一種感情交流的方法,而且是控制情緒的技藝。因此,在她的作品將我們拉進她的勢力范圍之時,它們也在阻撓著我們的進入。距離使它們像鋼鐵一般堅固,緘默又使它們變得冷酷無情。從她開始作畫的1926年至她去世的1954年(終年47歲),她共創作了近200件作品。這些作品迫使我們直面這位頗具傳奇性而又血肉豐滿的卡洛,并且通過她,我們將面對我們自身中那些尚未探索過的領域。
(摘自《弗里達:一個女神的畫像》)
她剖開胸膛
展示給大家
一個女藝術家的百年誕辰可以成為國際文化界關注的話題,一座名城因此而在一段時間內成為人們關注的地方,這樣的女藝術家在世界藝術史上實屬鳳毛麟角。墨西哥女畫家弗里達·卡洛誕生100周年,今年的墨西哥城勢必成為全世界矚目的中心,因為這里的美術館舉辦了弗里達百年誕辰回顧展。
這位現代杰出的女畫家香消玉殞已經五十年,但其名聲越來越盛,甚至似乎超過了她的夫君里維拉——在現代美術史上大名鼎鼎的畫家,墨西哥現代壁畫運動三杰之一。病痛、車禍、婚姻波折等等苦難,帶給她的除了痛苦,更有熾熱的情感和刻骨銘心的愛,正是在這樣富有傳奇色彩的痛苦人生中,她成為浴血重生的火中鳳凰。
她的自畫像系列被公認為是感人至深的肖像作品,在那里面除了真實地記錄個體生命所擁有的歡愉和經受的磨難,更表明了自我面對世界的生存態度。確實,弗里達如熔巖般火熱的激情、充滿著墨西哥提華拿族土著況味的詭異風格、天荒地老般質樸的藝術沖動使人們無法在與她相遇的時候保持冷漠。她的真誠與熾熱會使人喘不過氣,過于投入地擁抱她的藝術的人不小心也會受到傷害,就如她的敏感和才情使她的心靈刻蝕著一道道的傷痕。
她最為著名的自畫像《破碎的柱子》(1944年)真實地呈現出她在身體中所承受的痛苦,支架、釘子、包扎帶以冰冷的理性力量完全地宰割著女藝術家的身體,然而她渾圓的乳峰、她提按著飄裙的雙手、她眼中滴下的淚珠和在她身后的田野和天空,都在以另一端的身體感性反抗著金屬理性,身體在風中無畏地挺立著,一部人類身體史中最痛苦也是最快樂的樂章轟然奏響。這幅自畫像在世界肖像藝術史上的價值是無與倫比的。
里維拉認為在古往今來的藝術家中,“她是唯一剖開胸膛與心臟,將自我生理學上的情感展示給眾人的畫家”。她在作品中把自己人生的災難、最隱秘的情感、最纖細脆弱的敏感心靈以及最不設防的熱情性格都坦呈在人們面前,難怪有不少藝術評論家都認為,弗里達的一生都在其作品中呈現無遺。
她的另一幅自畫像《兩個弗里達》(1939年)是其婚姻與情感波瀾的最好見證。畫面上兩個弗里達都是心臟、血管暴露在外,右邊一個手里拿著丈夫的小照,左邊一個的血管在被剪割、在滴血。她在生活中發現了丈夫與自己妹妹偷情之后,也產生了種種婚外戀情;她甚至不諱言自己是雙性戀者。在她的作品中,痛苦是伴隨始終的主題,但痛苦不僅在呼吁關懷,更在表達尊嚴;痛苦不但使心靈抽搐,也使心靈感受到堅定與無畏。
在人們比較關注的痛苦的主題、現實與夢幻結合的手法、詭異的心靈意象之外,弗里達還有非常重要的一個側面不應被人們忽視,那就是在她的血液里、精神上和作品中的政治情結;在情色的弗里達、民族性的弗里達,甚至在今天已經被時尚化的弗里達之外,還有一個政治的弗里達——這個使女人、情色與革命結合的藝術家令我們那些時髦畫家顯得多么蒼白無力!她明明出生于1907年,卻偏偏喜歡說自己出生于1910年——與墨西哥革命同生;她去世前未完成的作品是一幅斯大林的肖像——在生與死的兩端都自覺地與政治牽連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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