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著名現代藝術家蔡國強日前獲得了日本第7次廣島獎。據悉,以表彰對人類和平作出杰出貢獻的現代藝術界人士為目的的廣島獎,是為了通過現代藝術向世界廣泛宣傳祈求恒久和平的“廣島之心”,于1989年創立。這個獎項曾授予了世界上許多著名的當代藝術家。
授獎決定上這樣介紹蔡國強:這位著名的中國現代藝術家,因其壯美的火藥藝術計劃而廣為人知,1995年移居美國紐約后,更為活躍于世界各地,除了使用火藥,他的藝術表現領域涉及裝置藝術、行為藝術、觀念藝術、多媒體藝術等當代最前衛的藝術范圍,還將中國傳統文化之中藥、風水等引入作品,1999年曾獲威尼斯雙年展國際金獅獎,受到國際性的高度評價。評獎組委會認為,蔡國強以其獨特的中國宇宙觀及哲學根底,探求人類普遍的共通問題,作為一名以不同于西歐的亞洲視點發言的現代藝術家,舉世矚目。
日前蔡國強在北京接受了本報記者的專訪。
蔡國強:北京奧運開閉幕式視覺特效藝術總設計
蔡國強1957年生于福建泉州,1981年~1985年就讀于上海戲劇學院舞臺美術系,1986年底赴日本留學,就讀于國立筑波大學綜合藝術研究室,1995年移居紐約至今。
二十多年來,他的在眾多世界著名的藝術殿堂舉辦展覽,如紐約的大都會博物館、巴黎的蓬皮杜當代藝術中心等,主要作品永久收藏于這些美術館。他也成功地實現了一大批規模宏大的藝術計劃,如日本廣島亞運會計劃和京都建城1200年祭。
蔡國強是國際當代藝術領域中最受注目和最具開拓性的藝術家之一。連續多年被英國權威藝術雜志《Art Review》評為世界藝術界最有影響力的百位人物之一。
蔡國強現任2008年北京奧林匹克運動會開閉幕式核心創意成員及視覺特效藝術總設計。
費大為:他的藝術表達形式就是“亂搞”
旅法美術評論家費大為這樣評價蔡國強的作品,他說,蔡國強的作品的魅力在于,很難將他的作品放進“當代藝術”的語境中去,但是同時又被他的作品對“當代藝術”所帶來的啟發所震動,蔡國強不停地變換手法,這些變化不是建立在藝術的上下文的邏輯上,而是建立在方法和自然的關系之上。藝術家每一次都可以隨意選擇任何一個點進入“自然”中,使自己成為這個偉大的過程的一部分。
蔡國強的藝術表達形式因為雜亂無章,沒有內在邏輯而被戲稱為“亂搞”,他運用觀念,卻不做觀念藝術,他的作品時而抒情,時而幽默,但人們卻能夠從他多樣化的創作方法中找到他的整體的世界觀。
談火藥創作:
“就像中藥,效果好不好,要喝完了才知道”
廣州日報:你的火藥創作獨樹一幟,當初是如何介入這個領域的?
蔡國強:大約1984年開始,當時還在內地,在我們家鄉火藥比較容易得到,因為很多人都在做鞭炮,當時我也在做現代藝術的探索,想發明一些新的別人沒有做過的東西,加上火藥又是中國人發明的,和中國傳統文化有深厚的關系,能夠將它從和戰爭、暴力、血腥的關聯轉化為美的表現美的東西,這本身就很有魅力。
廣州日報:火藥創作魅力在哪里?
蔡國強:開始我使用小孩子玩的焰火來進行創作,噴油畫布,經常把油畫布噴得一個洞一個洞,但是沒有形狀。后來把火藥鋪開放在畫布上,將其鋪開后燃燒成不同的形狀,開始并不知道會成為什么樣的形狀,而速度不同也會使畫布燒掉。后來發現,速度的關系非常大,而速度越快畫布越不容易被燒掉。我開始邊做作品邊試驗,慢慢就懂了。
但是懂了又沒有意思了,因為材料的魅力和美就在其不可控制性和偶然性,如果它能像水墨畫和油畫那樣,一遍遍畫,一遍遍改,那就沒有意思了。
廣州日報:就是說作品是一次性的,不能去修改?
蔡國強:我經常開玩笑說,火藥制作像做愛,畫畫可以起個稿子,不好了可以再改,而火藥基本是一次性的,這次好了就好了,不好只能等下一次了。另外,下火藥像下中藥,火藥有很多種,這一種下一點,那一種下一點,最后能夠燒成什么樣,炸完了才知道,就像中藥,效果好不好,要喝完了才知道。
廣州日報:你是不是有特定配方?
蔡國強:有時候會用的,因為知道什么樣的作品沖擊波會比較長,哪一種藥燒得會比較透,但也不會每一次都會用固定的,因為不能帶火藥乘飛機,所以通常是有什么火藥就用什么火藥。但有時候出來的效果會有所不同。
談作品魅力:
“我的作品比較美學,又比較哲學”
廣州日報:你的作品獲得過許多國際大獎,在東、西方都非常受歡迎,你認為原因是什么?
蔡國強:我想是視覺上的魅力,不管東西怎么樣,首先視覺上很美。比如前段在德國做的柏林墻。別人在做這個題材的時候可能會用一堵真正的水泥墻,然后讓狼撞墻的狀態鮮血淋漓,視覺上比較刺激。但是我做了個透明的,玻璃的,很美麗的墻,狼的顏色、造型、撞墻的曲線很美很抒情,人們看到了會感到,這個藝術品很美,先有美學的感受,然后是哲學的思考。會讓人們感到,這不僅僅包括柏林墻,還包括看不見的墻,那是更難拆掉的墻。
我的作品比較美學,又比較哲學,說美學是因為講究材料處理、造型語言,說哲學是總體上希望透過這個表面的現象回歸人類本身,更可以越過地理和年代,和人類對世界的理解等本體有一些關系。
更多時候藝術是一種很寂寞很孤獨的探索,藝術家永遠處在很懷疑自己的搖擺的狀態中,就是他會懷疑這樣做是否會很有藝術性,是否有意思,雖然時代會變,但是他們共同的這種懷疑、孤獨,這種搖擺一直沒有變。
談奧運開閉幕式創作:
“我把盛典當成藝術來做”
廣州日報:為什么會參與這么多開幕式閉幕式的創作?
蔡國強:焰火一般不被人們理解成為一種藝術。包括盛典,大量的人都感覺到它是一個秀,對于藝術家來說,它有一種危險,我反倒將它作為一種挑戰,你很難在美術史上看到關于盛典的藝術家的記載,因為人們愛盛典,但不把它當藝術。實際上,從遠古時代開始,人們原始的繪畫、表演都是從巫師的儀式開始,人類的藝術也是從這里延續下來的,但是現在,人們一談到盛典都不會把它和藝術聯系在一起。
這幾年,我自己花了很多時間在做這些盛典,我很希望取得一些突破,我是在藝術界中喜歡參與到開幕閉幕式中的,我已經做了很多開幕、開館等紀念活動,我把盛典當成藝術來做,在京都建城200周年,我去說服西安贈送給京都1200公斤的棲鳳酒,然后拿到京都市政府廣場上燒掉了,做了一個符號,人們會注意到這個盛典本會有一種創意性和藝術價值,但是如果太藝術,大家又容易覺得不像盛典,我也在找它們之間的關系,做盛典儀式是很危險的,弄不好我們僅僅成了一個盛典工具。
廣州日報:那參與這些盛典的創作,您希望有什么樣的藝術收獲?
蔡國強:藝術界很多人都不愿意討論這個事情,就像我告訴許多藝術家包括西方的,我在參與奧運會的開閉幕式,很多人聳聳肩就算了,因為大家會認為可能就是和焰火有關系,但是大家不會對它有太強的藝術探索的期待,因為不管是國內還是國外,大家都認為類似的盛典是政府在弄的,而通常又比較缺乏創造力,藝術家只是被用,缺乏那種在表現形式上的創造力和人文方面的考慮和表現。
廣州日報:您的作品好像很強調對中國傳統文化的表達?
蔡國強:我自然而然地依賴中國的材料、符號、故事,尤其是他的精神。但是,我也作了許多其他的東西,比如狼、老虎等等。我從來不回避我的中國情結,雖然它最終也會影響到我在西方這個所謂的國際舞臺上進入更好的境界,但這很自然,要誠實的面對自己就是這樣的,不要假裝。
我的藝術風格總體來說包容性很強,最近紐約古根海姆美術館的策展人在為我的回顧展作學術研究,他們認為,我什么材料,什么手法都用,我的作品包容了東方文化、西方文化等等,在藝術界很少有人和我一樣有這樣的包容性,這也是我的一個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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