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元天價談起
千萬元天價談起
千萬元天價談起
時間:2007-07-26 00:00:00 來源:
名家
>千萬元天價談起
——2007春中國油畫及現當代藝術拍賣
李 峰
在經歷了2006秋“北京拍賣周”的成交率、成交額雙雙下滑之后,2007年中國藝術品拍賣呈現強烈反彈的態勢,成交率、成交額大幅度提升,藝術家的個人成交記錄也紛紛被打破。一項具有象征意味的數據顯示出當代藝術市場的強勁勢頭——2007年春季大拍有五位藝術家首次進入千萬元身價之列:岳敏君、曾梵志、靳尚誼、石沖、毛焰,人數為歷年之最。而本次春拍價格突破千萬元的架上作品總數也達到創紀錄的22件,而僅此22件作品價格總額便為4億元人民幣,比1994-2004年11年間中國大陸油畫拍賣市場的總成交額(約2.77億元)還要多。
當代藝術(Contemporary Art):競爭與機遇
目前而言,一般是把1979年在美術館東側小公園舉辦的第一次“星星美展”及其引發的相關事件,視為中國當代藝術史的開端。我們這里所言之“中國當代藝術”,主要指的是當代油畫、雕塑、版畫領域里,在藝術觀念或形式語言上有所貢獻、有所創新,顛覆先前陳規的先鋒性藝術,更包括攝影、裝置、觀念、行為、錄影、多媒體等新藝術形式。而“前衛藝術”、“先鋒藝術”、“實驗藝術”等等,在當前中國的許多語境之下往往可以彼此換用。
以此概念來看,今春紐約千萬元當代藝術作品2件,香港5件,北京3件,當代藝術部分占到45.45%,及近半壁江山。從總成交額來看,紐約蘇富比2.1億人民幣,香港蘇富比2.12億,香港佳士得2.74億港元,北京保利3.4億,嘉德1.76億。這一數據雖然包含部分經典藝術作品或亞洲其他國家作品的成交額,但由于他們所占比例并不大,據此仍然可以得出基本判斷:雖然還是全球競爭,但中國當代藝術拍賣的中心已是京、港并重。考慮到北京高、中、低價作品拍賣的全面,拍賣行的多樣與差異,及藝術生態的完備性——有作為藝術生產主體的藝術家,藝術推手策展人、評論家、畫廊、媒體,藝術的買單者收藏家,可以說,北京業已當仁不讓的成為中國當代藝術拍賣的最具活力與潛力的城市。所需堅持的,無非是高端精品路線的連續性。
我們還注意到,無論在紐約,還是香港,中國當代藝術均被歸入“亞洲當代藝術”(Asian Contemporary Art)這一專場。顯然,拍賣場上的“亞洲”概念還不完整,除了中國當代藝術,日、韓、印度等國當代藝術均未出現千萬元的高價。這一方面同中國當代藝術的收藏、投資者來自世界各地,市場容度更大有關系,另一方面同拍賣行的側重點、征件傾向和能力有關。
中國當代藝術在亞洲藝術市場上的一支獨秀,并不代表藝術質量上一定勝過日、韓、印、東南亞等,藝術市場總體一定勝過日韓,而價格在短期未必等同價值。舉例言之,韓國藝術家白南準(Paik Nam June,1932-2006)在歐洲屬于激浪派(Fluxus)的重要代表人物,屬于西方當代藝術主流體制里的藝術家,藝術上的貢獻、藝術史的地位要遠勝于許多中國當代藝術家,但他的作品在香港也不過200余萬港元(佳士得2007年春拍賣其2001年的錄影裝置Baby Buddha,192×146.5×50.2cm,276萬港元),價格遠遜中國當代藝術家。
背后的緣由,是因為收藏與市場是一個宏觀操作的問題,而非單單學術一個環節。中國當代藝術的起步得自于外來的推動,“墻里開花墻外香”,現在全世界來買中國當代藝術,是當年這一脈絡的延續,而非今日才發生的現象。這在兩個方面給收藏者以提示:新入藏者,選擇中國當代藝術具有較大的風險保障;覺得中國當代藝術已然價格高昂的研究型藏家,則可以選擇非華人亞洲藝術家作品,同樣存在較大機遇。
個別國內的收藏者已經躍出單單收藏哪一國、哪一區域的作品,而是逐漸專題化。例如北京現在畫廊的合伙人張銳先生以專注于“情色”系列,收藏家楊斌則專注于“八五新潮”時期作品,上海、美歐則有藏家以“紅色經典”為收藏主軸。專題化是專業化的結果,已經有越來越多的收藏者開始了對藝術史的深度學習與研究,追隨藝術史而非簡單一時市場,是收藏者四兩撥千斤式的奇招,同時展現了眼光與魄力。在資訊日益發達的今日,藝術也是在全球的背景下接受考驗,其本身并非一定會如經濟、政治等一樣全球化,需要保持地域文化的特色,然而,拍賣、藝術市場的全球化的趨勢卻日益彰顯,這對藝術市場里的從業者們來說是機遇,也是挑戰。今天,無論對紐約、香港,還是對北京來說,均處在這一機遇與挑戰的當口。
老油畫:香港的最大優勢
我們慣常所稱之為“前輩經典”、“華人經典西畫”、“民國油畫”的“老油畫”,實際上主要指的是一批1949年以前接受完整藝術教育的藝術家們的作品。這些老畫家往往有著傳統修養,卻又不乏現代的視野,或留學海外,或外出游學,或雖足不出國門卻受教育于有海外學養的老師。他們作品所留不多,往往尺寸不大,但方寸間有大氣象。他們最早進行創作的時候也還沒有形成穩定的、可以經常流通的油畫市場(徐悲鴻的肖像油畫是例外),所以創作動機也相對較為純粹。
然而,2004年秋天以來,油畫市場全面啟動,但除了個別藝術家的作品,如徐悲鴻、常玉、吳冠中等,老油畫總體而言沒有搭上價格飛升的這班車。換言之,老油畫是如今的潛力股,存在較大的升值空間。2006年,徐悲鴻《奴隸與獅》5000余萬港元創下華人油畫拍賣的紀錄,2007年春這一紀錄迅速被徐氏《放下你的鞭子》7200萬元的價格打破。與此同時,常玉、吳冠中、趙無極等均有多幅作品在香港千萬元以上高價成交。今春千萬元的老油畫作品共8件,占全部22件千萬元作品的36.36%,即三分之一強。
與香港蘇富比、佳士得今春老油畫屢創新高相對照,大陸在這方面無論從投放量,還是成交額來說,均呈大幅度萎縮態勢,而美國、歐洲則基本上沒有中國老油畫上拍,這說明香港如今在老油畫方面已經遠遠領先于行業競爭對手。
香港成為老油畫的行業領先者,一方面原因在于蘇富比、佳士得選件、圖錄、招商工作的細致到位,在于百年品牌的積淀效應。另一方面,大陸及臺灣出現“老油畫假畫妖魔化”的問題,從而摧毀了相當多買家的信心,給市場買氣造成重創,藏家視線轉移到市場更廣闊、易于鑒別真偽的當代藝術方面,從而造成整個大陸、臺灣老畫市場的萎縮。可以說,也是在一定程度上把市場拱手讓給香港。
對于香港來說,老油畫的主要成績還在于高端市場,距離建立成一個穩定的一般市場也還尚有距離。這不是一家或幾家拍賣行、畫廊之力所能達到,究其根本,還需要學術研究層面的深入,整體來看這方面還是很缺乏。至今,海內外的美術館均沒有建立起系統的可資作為藝術史標桿的老油畫固定陳列,個案的研究也遠遠不夠,畫冊、學術著作出版不充分。而學術層面的研究,需要好的體制,需要進行一些長遠、短期看似無用的無私贊助。
紅色經典:中國大陸一騎絕塵
海外沒有拍出千萬元的紅色經典作品。而大陸早在1995年10月7日便以《毛主席去安源》605萬元的價格,一舉創下當時中國油畫的拍賣紀錄。接下來中國嘉德分別于1996年、1997年設立兩個“1949-1979新中國美術作品新中國美術專場”,第一次把原本沒有市場的新中國美術作品推介給市場。
2005年秋,陳衍寧《毛主席視察廣東農村》拍出1012萬元的高價,而華辰則也于本年度再次集聚紅色經典作品成冊,推出“1938—1991:歷史的主題”專場拍賣。2007年春拍,陳逸飛的《黃河頌》以4032萬元創下華人西畫第三高價的紀錄。這些歷史無一不是在中國大陸創造出來,主題性作品、所謂“紅色經典”作品的交易中心在中國大陸。
所謂“紅色經典”是我們慣常的說法,并非科學嚴謹的定義。學術界新近提出“毛澤東時代美術(1942-1976)”這一概念,它涵蓋了毛澤東《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發表前后至“文革”結束后、一九八零年前的一種社會主義現實主義美術形態。雖然并非十分精確,但“紅色經典”的主體部分,三、四十年代的“延安風格木刻”、“新中國十七年美術”、“文革美術”等基本上均可納入其中。2005年4月30日至5月29日在廣東美術館舉辦的“毛澤東時代美術1942—1976)文獻展”以及稍后在延安舉辦的研討會,在國內展開了關于這一學術命題的最集中討論。
“紅色經典”作品主要采用經過改造了的“社會主義現實主義”模式所創作的藝術作品,即“革命現實主義同革命浪漫主義”相結合,主題先行,領導、專家、群眾相結合,追求一種舞臺化、戲劇化的效果。作品內容則主要反映重大的革命歷史事件、生產建設、社會主義社會新生活等內容,是毛澤東“藝術為工農兵服務”、藝術為政治服務思想指導下的產物。
具體到風格上,“三結合”的創作者們(領導、專家、群眾)將蘇聯原本擅長的銀灰調子、來自印象派的大筆觸,改造成“紅光亮”、“高大全”的模式。畫面多用紅色,健康、明朗,象征著社會主義新天、新社會,同時紅色也為中國民間所接受;光,畫面平整,不見筆觸;亮,畫面明亮,臉部不追求強烈的明暗對比,杜絕“陰陽臉”以為普通民眾所易接受。
“紅色經典”屬于中國大陸特定歷史時期的特定作品,屬于我們文化與歷史的一部分,雖然它也存在夸張、矯飾、重復的問題。(我們今天的當代藝術豈非也存在這些問題?而紅色經典無論如何還是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精力,當年藝術家多是對內心信仰的真摯再現。)現今“紅色經典”已經成為國內外學術界研究的熱點,依靠本土、本身力量的大陸地區拍賣行在這一項目出于領先位置,值得慶賀,并推向更深度。海內外收藏界對“紅色經典”作品也迅速作出反應,無論大陸,還是海外均有收藏界對其進行專門化的收藏,甚至以中國當代藝術的收藏與贊助蜚聲海內外的希克也在大量收藏“紅色經典”作品,前述《毛主席視察廣東農村》便由其所藏。
2007年已經走過一半,我們已然從這些高價看出藝術市場的火熱繼續,勝過從前。另一方面,有時也禁不住讓人擔憂,這擔憂不僅在于這些千萬元作品本身,更在于擔心藝術家會不會因之作為所有作品的標桿,在于其他藝術家會否因之也暗自視為“千萬級”藝術家。對于明日之星,年輕藝術家們,這種擔憂或許還會關涉到新藝術的創造力、形成中的新藝術生態的健康、順暢運作。
三年前,一位德高望重的藝術家跟我說:我跟吳冠中是同學,他什么價位,我什么價位?言下之意,縱使我的畫價低些,也不應低太多吧?我不敢應語,暗自想,凡·高、畢加索的同學畫價幾何呢?
千萬元天價,希望為中國收藏及新藝術的再興有所助力,而非負擔。
2007年春季拍賣千萬元中國油畫及當代藝術作品
紐約:
張曉剛《血緣系列:三位同志》1994年,布面油彩,150×180cm,2007年3月21日紐約蘇富比,211.2萬美元。
岳敏君《金魚》, 1993年,布面油彩,247.6×180.3cm,2007年3月21日紐約蘇富比,138.4萬美元。
香港:
蘇富比
徐悲鴻《放下你的鞭子》,144×90cm 1939年,布面油彩,7200萬港元,
張曉剛《天安門一號》99.6×128cm,1993年,布面油彩,1544萬港元,
佳士得
吳冠中《北國風光》71.5×160cm,1973年,木板油彩, 3168萬港元,
吳冠中《桂林景色》64×42cm ,1973年,木板油彩, 1006.4萬港元,
徐悲鴻《珍妮小姐像》136.5×98cm ,1939年,布面油彩,2496萬港元,
常玉《白瓷瓶中的粉紅玫瑰》,65×50cm , 1931年,布面油彩,1264萬港元,
朱銘《太極——大對招》,190×190×145cm,245×230×175cm,1996年,鑄銅,兩件一組八分之一,1488萬港元,
趙無極《14.12.59》130×162cm,1959年,布面油彩, 2944萬港元,
趙無極《15.10.63》163×150cm,1963年,布面油彩, 1376萬港元
趙無極《4.10.83》128×193cm,1983年,布面油彩,1040萬港元
曾梵志《面具系列1996No.8》,170×145cm 1996年,布面油彩,1264萬港元
岳敏君《畫家和他的朋友們》,187×198cm 1991年,布面油彩,2048萬港元
張曉剛《紅色肖像》99×83.2cm 1993年,布面油彩,1488萬港元
張曉剛《生生息息之愛》129×99cm,1988年,布面油彩,1264萬港元
北京
陳逸飛《黃河頌》,143.5×297cm,1972年,布面油彩,4032萬元
靳尚誼《畫僧髡殘》,230×150cm,1999年,布面油彩,1601.6萬元
毛焰《記憶或者舞蹈的黑玫瑰》, 230×150cm,1996年,布面油彩,1001萬元
石沖《今日景觀》213×162cm,1996年,布面油彩,1650萬元
中國銀行2007年6月8日外匯基準價,人民幣對美元1:7.6656,人民幣對港幣98.09:100.
(李峰統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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