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認識的張濟海
我所認識的張濟海
我所認識的張濟海
時間:2007-06-09 16:17:00 來源:
名家
>我所認識的張濟海
高力夫
對于濟海先生,我是先聞其名,后識其人。數年前,我還在新華社做電視記者,應裝甲兵指揮學院田永清將軍之托,陪同國學大師張中行老先生到裝院講學,聽軍中學者介紹過張濟海其人其書。或許,是由于他化簡于“直掛云帆濟滄海”的名字響亮;或許,是因為他軍旅書法家的頭銜搶眼;更或許,是因其“新石家莊”等題字極負盛名,總之,頗有印象。而后,友人喬悅司令員來石開會,是晚,電話邀我去訪濟海先生。因久慕其名,欣然同往。走進張濟海先生家中,古樸典雅的傳統裝修及中式古典家具、奇石根藝、名家字畫所營造的悠悠古韻撲面而來。一身戎裝的濟海先生,沉穩干練中透著謙和儒雅。及至觀其揮毫,聽其論書,品其力作,始覺其學養、人品、書藝,深沉厚樸,功力不凡,早已遠勝其名。
張濟海先生祖籍山東,幼秉家學,七歲隨父臨帖習字,聰穎早慧,少有才名。十五歲,因長于書畫音樂,被部隊特招。前輩有言:詩性宜孤,畫性宜靜,習書繪畫,必先耐得寂寞。既然將書法奉為終生的藝術追求,就等于選擇了艱辛與寂寞。此后數十年,他始終手不釋筆,宗師法圣,融會諸家,從未有怠。作為實力派書法家,面對浩如煙海的書法藝術,他下苦功手摹心研,夯實基礎,從唐楷入手,上溯魏晉碑帖,下及兩宋行草,既有正書之功底,又兼得行草之堂奧。然而,拘泥法度,囿于規矩,食古不化,歷來是書家大忌。清代劉熙載評曰:晉人尚韻,唐人尚法,宋人尚意。人隨代遷,藝與時進,乃歷史發展必然。張濟海先生以其軍人特有的敏銳執著,在新舊文化多緯度的匯合交叉中,注重自身的文化積累和精神構建,以通舊為基礎,出新為目標,在對古今書法的縱橫統覺中,兼容博取,整合把握,法中求變,變中求化。他于正草篆隸行,諸體皆備,尤以魏碑行草最為擅長。他將魏隸融入行草之中,大處可見蒼健,小處不失靈動;質樸中見瀟灑,細膩中顯豪放,勁而有韻,氣格超拔。康有為贊南京枕琴室主肖嫻的書法,是“其剛如武士揮戈,其柔若仙姝起舞”。先生書藝,恰合于此。其技藝法度,已達得心應手的圓熟境界。
舉凡藝術,雖門類各異,然原理則同。從詩詞歌賦,到音樂舞蹈;從水墨丹青,到攝影書法,必氣質脫俗,神韻飄逸,方能出神入化。宋四家之一的黃山谷認為,書法境界,像杜詩陶琴,“拾遺句中有眼,彭澤意在無弦”。胸有山川,筆挾風雷,有無之間,自在天然。詩書翰墨,貴在得自天然的禪機妙悟。蘇東坡的“舟行無人岸自移,我臥讀書牛不知”,其間物我兩相望,陶然共忘機的佛理禪趣,體現了心物冥合,天人合一的哲思。張濟海先生認為,欲達這一境界,必經“手中有筆”、“心中有象”、“心手兩忘”三個階段的創作訓練;這天然之妙,一定要以雄厚的積淀為前提,以“德、識、技”三點為支撐,無德則品不高,無識則韻不達,無技則為“野狐禪”。其實,不僅是書法,所有治學之要,都離不開才華學養的充實,見識膽識的墊底,精神品質的貫注,學識文化的支撐,智慧思想的沖突交匯與集成提升。否則,無論怎樣刻苦,都將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難成大器。
基于這樣的認識,在長達三十余載的軍旅生涯中,張濟海先生注重各種多元文化和交叉文化的學習,尤重傳統經典,并貫之以始終。他將這種民族本土化的經典學習,喻之為“承接地氣”。他取儒家的精華中庸平衡,提煉為豐于智慧,勤于任事的處世風格;取道家的相對論和無為無不為,成就其縱橫灑脫的睿智從容;取佛家的慈悲博愛,涵養成善良寬厚、悲天憫人的博大情懷。他更注重信念意志的修煉陶冶,將自己的品格操守,學養風范,貫注于書法實踐,用線條的抒發伸展,用筆墨的深淺濃淡,去統攝力、意、姿、勢、趣,追求那種現代與傳統哲學理念交融互化的文化范式,用以彰顯生命價值的最佳形態。因而,其書法,就成為一種心靈的傾訴,一種酣暢的抒發,一種理性的解讀,更是一種充滿人文精神的詩意表達。這給他的作品,賦予了一種復合多種元素的美學價值,使其內斂于深厚含蓄,外化為蓬勃與張力,超拔高蹈、大氣雍和,有一種源于自然的激情涌動和冷靜理性交融在一起時,所產生出來的跌宕起伏的韻律之美,令人在雄渾剛勁而又靈動飄逸的氛圍里,體驗生命的質感與活力。
對于同一種事物,人們往往仁智互見,各執其詞。有人認為,張濟海先生正草隸篆行,五體皆備,且都功力深湛,造詣不凡,卻難以找出他隸屬何種風格。我以為,多樣化是藝術的難達之境,甚至需要天之造化。不定型于某種風格,何嘗不恰恰是一種風格。何況張濟海先生孜孜追求的即是藝術的最高境界——雅俗共賞。他在創作時追求“觸景生情,隨情賦形”的狀態,不框架外形結構,不厘定狀態細則,不囿限一格,不拘泥一體,意到筆隨,心筆相和,緣情幻化,隨機應變,正是其難能之處。先生行草《早發白帝城》,將太白的恣肆汪洋,傲然天縱,逸興遄飛的橫溢才華和歡快率真,用細膩筆觸,表現俱足。觀之,飛揚靈動之氣,撲面而來,竟有恍惚,覺得此書即應如此;而隸書《厚德載物》的規范嚴整卻不乏新意,樸拙淳厚,使隸書稚拙雅趣和碑刻所特有的金石氣躍然紙上;行書《云龍》的張闔有致,蒼勁奔放……都端莊雅肅,疏密相宜,極盡喻象而妥帖合度。其題寫的牌匾甚多,卻無一雷同。“無人能識,即是大雅”,未嘗不是一種欣賞理念。而宋玉《答登徒子好色賦》中,東家之女的公認之美,也不失為美的圭臬。公認,意味著既有美其長眉秀目者,也有美其神態俊雅者。聰明難,糊涂難,聰明之后的糊涂更難,此糊涂已非彼糊涂,其境自有高下。深入淺出,與此同理。張濟海先生的書法,其欣賞者的兩極跨度,高者,能識其風韻之妙;低者,亦懂其姿態之美。其入能深,其出能淺的特點,沒有深厚的文化內涵和圓融的書法藝術修養,絕難企及。
書法藝術,常常被看作是屬于前現代的,因其參與和欣賞都要假以時日,不符合商品社會快節奏的需要,也不符合投入產出的原則。盡管電腦可以代替人腦每分鐘完成億萬次的計算,也能復制出蔚為大觀的書法作品,但是,永遠不能取代書法中的“藝術”。書法藝術的追求與實現,仍然需要終日臨池、韋編三絕之類的長期辛苦打磨,需要達摩面壁的精神奉獻與智力勞作。對當前書界不重傳統技能訓練而信手涂鴉的書法“快餐化” 拙現象,張濟海先生不無憂慮,又不止于憂慮。對世事人生、對時代發展的冷靜透視與觀照,使他始終立于認知領域的高端,并以自己科研教育與書法藝術的雙重優勢,以自己的人格魅力,盡可能的影響教育著他的部屬、學生,使其避免“半個人”和精神侏儒的尷尬。這可能正是張濟海先生作為書法家,給我們帶來藝術美的享受之外,所附加的社會意義與價值。
一切藝術,都是人類最偉大的精神財富。我們曾痛心過“焚琴煮鶴”的希臘式黑色幽默。我愿意相信,這永遠是歷史。出版社斥資將當代書法名家作品集結出版,是一件頗有功德的善舉。羅素曾說,活著的最高境界,是感應宇宙精微而浩大的存在。書法藝術,在咫尺方圓中,為我們提供了這種極為精微而浩大的“存在”。愿我們用心靈的感應,結伴同路,去丈量和接近那種曠達高遠的人生大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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