眺望美術“生態”
眺望美術“生態”
眺望美術“生態”
已故美國學者桑塔格曾說:
“把自己的生活以及自己時代的生活以10年為單元打包是時下的通行做法,然而我對此并不熱衷。”
我不知道我引用桑塔格的話到底有沒有意義,因為她是從自己的生活與文化處境開始,談到與己相關的文化的。但至少,作為一代著名文化批評學者對文化歸納的流行性做法表明了一種懷疑態度。在筆者看來,以10年為一個時間單元去界定或打包那么復雜的藝術、文化以及它們在生活中的現象是一件非常難、也就非常容易因短視或“無視”發生某種學術偏頗或武斷的事情。它看起來非常省事,這種急于命名的現象多少意味著寫作者急于進入“藝術史”的焦慮,也表明了藝術在時間維度中一種無奈的、無對象的對抗和自我掙扎,但最主要的,它還是試圖使自我書寫的“歷史”成為藝術課本,同時為名利所焦慮。國內美術“界”和文學“界”流行這種做法已經很多年了,君不見,以各種理由進入策劃者“學術”視野的某某年代中的“精英”,嘯聚展廳、雜志和酒會,以娛樂化方式占據媒體的顯赫位置,盛況空前但很多時候卻仿佛一場還沒有把音唱準的演唱會。某美術館日前正在多處媒體上為30歲以下的第三撥新人展搖旗吶喊。幾年前在某美術館舉辦的冠名“70后”藝術展,油畫是參展藝術家最主要的表達媒介,其中極少有雕塑、水墨、版畫、紙上繪畫等其他傳統材質的作品,作為冠名《70年代》的美術展覽(為了同音樂等其他藝術形式區別開,也出于對翻譯準確性上的考慮,筆者認為還是將那些名為“藝術”而實指“美術”或“造型藝術”的說法恢復為約定俗成的“美術”為好),我不知道這種明顯的遺珠之舉是因為策劃者本人的學術短視、利益黑幕,還是不負責任想當然的“無視”,我真地不知道,或者都有吧。
筆者曾經有過短暫地與某些著名策劃人面對面談“學術”的經歷,他們談起觀念性理論性之“新”來滔滔不絕,其中的確不乏真知灼見,聽了令我們群情振奮,但對于那些以技藝性為切入點去為作品實現“當代意義”的美術作品,則往往一略而過或詞不達意,甚至不屑于交談。這真是件有意思的事。我不是說非要那些功成名就一呼百應的策劃人再去學校學習藝術、不,或許可以狹隘為繪畫的技術,而是希望被他們拿到監工權的學術平臺能夠做到起碼的真誠和客觀。在“現代藝術”還沒有成為人們日常審美經驗的國內,加上某些媒體和美術館的利益偏聽或盲目跟風,這樣“打擂”太不公平。我又想起桑塔格,她作為“參與一場老戰斗的新戰士”要承擔的使命,就是“反對市儈思想,反對道德上以及美學上的淺薄和冷漠。”
在我看來,上文所談的那個展覽至少不能接近70年代出生的代表藝術(美術)家或“精英”全貌,讓人誤以為70年代的藝術(美術)家都是這些觀念性或泛觀念性的藝術(美術)家。不帶那些注重技藝錘煉的、“正常”一點兒的藝術(美術)家“一起玩”的另一個潛臺詞是:他們是不合時宜的。這是一種很有趣、很值得玩味的現象。
說到這,我想引用某期《南方周末》上經王瑞蕓女士翻譯的《洛衫磯時報》上的一篇文章,題目是《藝術專家們,拆臺》,原文作者弗蘭特•威特芳德是一名藝術家,英國的藝術策劃人和批評家。文中有如下論述:
“……現代藝術史系的畢業生(國內某些新銳策劃人不正是‘現代藝術史’的旁聽生嗎,除此之外,他們還多了一張‘中國牌’)跟你談起德里達和福柯時,能把你聽得煩死,但是很少有人能告訴你關于14世紀如何雇木匠做教會祭壇的,沒有人能夠解釋為什么壁畫所創造的效果不同于油畫,幾乎沒有人能夠把提香的”Acteon之死”和它的淵源所自、羅馬詩人奧維德的《變形記》作比較……”
坦白地說,骨子里,我也屬于那種不“安分”或說作品傾向于“思想”、“觀念”的美術工作者,但我尊重所有關于藝術的積極信念和潛心勞作。不知道寫這篇短文能不能給自己斷了“后路”,因為筆者也屬于70年代出生的以教書和“搞藝術”為生的工薪族。但我想,我們也是屬于80年代、90年代的,不,更準確地說,至少屬于21世紀中的某個年代。前提是,我希望如“我”這樣的“從藝者”能真正有好作品,不管堅持怎樣的藝術信念,更不管你有多么老或多么年輕,盡力把活兒做好就是了。我不知道米開朗基羅、倫勃朗、凡•高、畢加索、杜尚,包括徐渭、董其昌、朱耷,齊白石等等屬于哪個年代的藝術家?還有那些使敦煌真正成為“飛天”起處的匿名壁畫藝術家們。彼時的工匠可以成為今天某種意義上的藝術家,但,今天的很多“藝術(美術)家”很可能以后連工匠都不是。許多類似以“某某年代藝術(或文學)”作名頭為展覽操作和文學“景觀”命名的現象,無非是關于藝術文學資源的圈地運動,其實質無非是功名和利益,無他。
但說實話,作為“搞藝術”的,如果一己“打拼”一時難以奏效,希望能通過學養相對深厚、眼光相對明亮前瞻、動機相對真誠的藝術(美術)展覽策劃人或美術館這樣的中介方的操作,由此獲得某種意義上的實惠或成功當然是另一條“正路”——總得活著。不講江湖氣(似乎這是作為物種的人的先天缺陷,知識分子似乎更難不染),不僅僅以出鏡的頻率高低或展事動靜大小去論英雄,那該有多好。讓前衛藝術不僅僅是現代藝術的代名詞,至少,讓那些從注重技藝錘煉開始去追求其“傳統式”藝術理想的藝術(美術),與注重在理念上探討并呈現藝術多種可能性的藝術(美術)能同臺亮相,讓嚴肅藝術與流行藝術一同構建藝術的“生態”,那該有多好。而這,原本是多么正常和自然的事情。
2005-8寫于魯迅美術學院,2006-10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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