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塞巴斯蒂安

　　意大利畫家曼特尼亞的兩幅著名油畫《死去的基督》和《圣塞巴斯蒂安》，最近在意大利幾個城市之間引起了不小的爭議。為舉辦紀念畫家逝世500周年的畫展，曼特尼亞的故鄉曼圖瓦市希望能夠展出這兩幅作品，但這一要求卻遭到了油畫擁有者——米蘭布雷拉美術館和威尼斯黃金宮的拒絕。畫展組織者之一的曼圖瓦市文化局長維多里奧·斯加爾比對此表示堅決抗議，甚至把狀告到了意大利文化遺產部長那里。 　　價值珍貴的兩幅名畫 　　《死去的基督》是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著名畫家曼特尼亞的代表作，完成于公元1500年前后，以其稀薄暗淡的投光和獨特的透視畫法而聞名。從技術角度看，這是一幅當時罕有的、具有很強試驗性的作品，表現出畫家本人對人體解析和透視法則高度的研究成果。畫面中，耶穌的身體被按照透視法的比例大幅縮短。為了突出表現畫面后方的人體，畫家還以等比例的方式縮小了前方物體。目前該畫被米蘭布雷拉美術館收藏。《圣塞巴斯蒂安》也是曼特尼亞的著名作品，大約完成于1506年，現收藏于威尼斯黃金宮。“圣塞巴斯蒂安”在當時備受瘟疫折磨的威尼斯是一個頗為流行的繪畫主題，恰好吻合了曼特尼亞極為有名的陰郁創作色調。曼特尼亞同時還創作了兩幅《圣塞巴斯蒂安》主題作品，現分別收藏于法國巴黎盧浮宮和奧地利維也納。 　　展期臨近突生變故 　　曼圖瓦、帕多瓦和維羅納三市原計劃從9月16日開始至明年1月14日，巡回舉辦紀念曼特尼亞逝世500周年油畫展，展出來自140個博物館的352件珍貴作品。其中曼特尼亞的作品有64件，《死去的基督》和《圣塞巴斯蒂安》自然必不可少。然而就在展期臨近之時，卻傳出一個令畫展主辦方沮喪的消息：擁有《死去的基督》的米蘭布雷拉美術館和擁有《圣塞巴斯蒂安》的威尼斯黃金宮不愿再外借它們的珍品。原因是根據技術人員的評估，這兩幅畫的收藏狀況“十分脆弱”，需要精心維護和保養，絕對不能移動或搬運。布雷拉美術館的文物保護專家解釋說，曼特尼亞在創作《死去的基督》時，為了能夠使油畫產生壁畫般的效果而采用了膠畫法，用料十分特殊，所選擇的畫布也非常薄，這就使得畫布表層非常嬌嫩易碎。因此，就算是做足了避免路途顛簸的萬全準備，搬運此畫還是過于危險。而《圣塞巴斯蒂安》不能外借的理由看起來則更加充分，黃金宮負責人阿德里亞娜·奧古斯蒂聲稱：“我們現在正在對此畫進行修繕工作，大概需要兩個月的時間才能完成。”如此一來，以上兩幅作品的展出計劃不得不面臨夭折的危險。 　　博物館可能另有隱衷 　　兩個博物館都不愿意出借它們的珍品，其實也是有苦難言。《死去的基督》一向被視為米蘭布雷拉美術館的鎮館之寶。倫巴第大區（米蘭市所在大區）文化專員卡拉·迪弗朗切斯科無奈地說：“他們向我們借《死去的基督》，而與此同時羅馬也想借拉斐爾的名作《圣母的婚禮》。你們想象一下，當游客慕名來到米蘭布雷拉美術館參觀時，竟然發現美術館中兩幅最著名的油畫同時消失，其場景會是如何？”該館的工作人員還清楚地記得1987年4月一名日本游客參觀陳列著《死去的基督》的6號展廳時發生的事情。當時《死去的基督》正好被外借，原來掛畫的地方只留下一片空白。這名專程從日本趕來的游客用蹩腳的英語向工作人員詢問，曼特尼亞的油畫為何不見了。工作人員告訴他因為有一個國際畫展，所以油畫被外借了。當他緊接著詢問在哪里展出時，工作人員回答說：“在東京。”這位日本游客聽后差點沒暈過去。而黃金宮負責人奧古斯蒂也認為，一個沒有《圣塞巴斯蒂安》的黃金宮會魅力頓失的。從她的話中可以看出，一個博物館如果失去了它的“靈魂”，哪怕只有幾個月，其無形中的損失也是非常嚴重的。 　　主辦者為此惱火 　　面對博物館文物專家的否定意見，全國紀念曼特尼亞逝世500周年委員會主席、曼圖瓦市文化局長斯加爾比并不贊同。他指責布雷拉美術館和黃金宮的負責人是在撒謊，并寫了一封公開信向意大利文化遺產部長魯泰利求援：“尊敬的部長閣下，希望您能讓博物館方面說實話。米蘭布雷拉美術館不借《死去的基督》、威尼斯黃金宮不借《圣塞巴斯蒂安》，其理由都是油畫的保存狀況糟糕、不宜運輸。但您千萬不要被他們的謊言所蒙蔽……我真誠地希望您能干預此事，讓我們獲得以上兩幅珍跡。一位如此著名的畫家的標志性作品不能出現在紀念他逝世的畫展上，那才是真正的損失。”斯加爾比列出了一張損失清單：光是《死去的基督》一幅畫就能吸引20萬以上的參觀者。以每張門票8歐元的價格計算，屆時如果不能獲得以上作品，其損失將高達160萬歐元。在信中，他還要求自費派遣兩名文物保護專家前往以上兩個博物館，分別對兩幅畫進行現場檢查和鑒定，以確定作品是否真如博物館所說的那樣受損嚴重。“如果不像博物館方面宣稱的那樣，那么就沒有理由讓它們回避慕名而來的絡繹不絕的參觀者，更何況曼圖瓦市還是畫家的出生地。” 　　然而文化遺產部長的答復卻讓斯加爾比相當失望。魯泰利回應說：“我們尊重文物保護專家們的意見，此事不應該強迫博物館。”這對斯加爾比來說無異于當頭一棒，他忿忿不平地說：“技術專家們在說謊。2002年我們還借過《死去的基督》，當時也請權威專家檢查過，沒有發現任何問題。一副畫不可能在4年前還保存完好，但就在曼圖瓦市展出前夕卻突然‘生病了’。布雷拉美術館不愿意失去它的象征性標志是可以理解的，但他們不能胡亂編造借口。其實如果將《死去的基督》拿來展出，對博物館自身也是一次很好的宣傳機會。” 　　業內專家意見不一 　　這場名畫租借風波已經在意大利的文化界引起了一場不大不小的爭論。反對出借作品的專家們認為，舉辦畫展的場館硬件設施必須符合一定的條件，否則博物館方面不應出借它們的珍品。而曼圖瓦市的展出條件恐怕尚未達到這樣的標準。而且博物館為了保持自身的特色，也不應該輕易外借藏品。但也有人認為，博物館的理由說不過去。如果運用一切高科技手段，并由專門的文物保護專家陪同看護，作品的運輸應該不成問題。在這個紀念曼特尼亞逝世500周年的非同尋常的時刻，如果能讓50萬參觀者欣賞到其最著名的代表作，無疑將是一件偉大的文化盛事。不過絕大多數人都同意，應該建立起一種行之有效的管理制度，使藝術品租借雙方都能有一個明確可循的規則。 　　《死去的基督》神奇復活 　　面對挫折，斯加爾比并不屈服。他堅持認為畫作是完好無損的，應該拿到曼圖瓦來。如果需要，畫展主辦方可以支付修繕油畫的所有費用。在他的奮力爭取下，事情如今終于有了轉機，布雷拉美術館總算答應出借《死去的基督》。這還要感謝魯泰利部長，他在聽取了專家經過現場檢驗所作的鑒定報告后，最終同意給《死去的基督》放行。魯泰利還決定成立一個由7名業內技術專家組成的租借委員會，審查租借申請清單中所列的藝術品當前的保存狀況，以便為其是否可以出借提供指導性意見。對此他解釋道：“這樣一來就不用每次單獨討論個案了。”面對部長的最新態度，倫巴第大區文化專員迪弗朗切斯科表示：“既然部長已經在專家鑒定的基礎上表明了他的意見，那么我們尊重這一決定。”消息傳來，斯加爾比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我早就說過，《死去的基督》沒有任何問題。”但是一場勝利并不能使他感到滿足，斯加爾比還想要得到《圣塞巴斯蒂安》。他不依不饒地說：“既然黃金宮方面說要修繕此畫，那最多一個半月也夠了，我將在10月15日的曼圖瓦畫展等著《圣塞巴斯蒂安》的到來。”究竟能不能等得到，就要看這位性格倔強的文化局長如何再顯神通了。

死去的基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