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我到蘭州看望我的朋友王司令，因為他在部隊當過副司令，所以轉業到了地方，大家還叫他“司令”。星期六，我要到黃廟古玩市場轉轉。王司令說：“我不懂古董，我不去了，要不要叫祁師傅送你去？”我說：“很近，我喜歡一個人淘寶呢。” 逛著逛著，突然，眼睛一亮，我在一個柜臺上看到一塊扁扁的老玉，它的模樣非常像一截斷棒冰，頂部圓圓的，下部一刀截平，玉質圓潤，似來自和田。它雖然是一塊沒有雕工的素玉，但從它的包漿來看，應該是古玉無疑，起碼是明清的。我拿在手里盤玩片刻，問店主：“這塊東西多少錢？”他說：“1500元。”我們討價還價，最后他降到1300元，再沒有浮動的余地了。我感到不要那么急就和他成交，應該還有下降的余地，于是離開了那小店。 回到住處，吃晚飯的時候我隨口向王司令說起這事：“我是真喜歡那塊‘斷棒冰’，只是價格有點高，我覺得……”還沒等司令發“命令”，他的司機祁師傅就說：“我去幫你去砍價，最多800元。要是他一定要賣1300元，那500元我來出，怎么樣？” 那當然好啦。第二天，祁師傅便開著車和我一起到了黃廟，我單身一人先到那個柜臺前：“老人家，我是外地人，從上海來的，這塊玉我是真的想要，你能少要一些錢嗎？”他回答：“是朋友寄放在我這里的，1300元是最低價，不能少了。”我說：“那么我再到別處轉轉。”店主絲毫沒有拉住我的意思，說：“好嘛好嘛。”我的目的是讓祁師傅認得這個柜臺和這塊玉，說完，我沒有離開那店，在旁邊的柜臺假裝東看看西看看。這時，祁師傅就上來了，他點著“斷棒冰”說：“師傅，這塊玉讓我看看。”我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店主說了三個字：“不給看。”祁師傅說：“我不看怎么能買啊？”店主還是三個字：“不給看。” 祁師傅就這樣敗下陣來，連玉皮都沒有摸到。 我裝模作樣在外面轉了一圈，回到那小店，還是用1300元一分不少地買下“斷棒冰”。我問店主：“你為什么不讓那位師傅看這塊玉？”他回答：“他不會買的。”我問：“你怎么知道他不會買古玉？”他回答：“你看他滿臉皺紋，黑黑的，一看就是個打工的。”我說：“很有錢的古董購買者有一種‘平民打扮法’，故意把自己打扮得樸素一點，他或許就是——”店主打斷說：“打扮出來的平民和本身就是平民，我們一看就知道了。” 回王司令辦公室的路上，祁師傅的臉紅了，他把5張100元的大鈔塞給我說：“那差價我來吧，我說好的。”我把錢推過去說：“不要開玩笑了，你能陪我來我已經很開心了。”